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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天色清朗,一队人马从皇宫出发径直往都城北门走去,行至偏山地带,领头的俊朗青年抬了抬手,车队立即顿在原地。便衣打扮却依旧难掩尊贵高华的孟昶,深眸微眯,凝视着前方那抹宛如谪仙鬼魅般紫衣飘凌的背影,也不开口,自是静静的盯着。
矮小的山丘之上,一袭紫衣浸满山风猎猎舞动,仿佛随时都会御风而去,孑然的姿态潇洒,却带着一抹从容而邪魅的忧伤。
琅玡缓缓侧眸,银质的面具下折射出嘲讽的眼波微荡,唇酱起一抹唇笑,淡淡的,映着苍白的唇瓣,蔓延出丝丝凄怆的味道。
“你赢了。”声音有些低沉的沙哑,不同往日鼓惑人心的清磁,三分邪气中更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自嘲。
孟昶依旧没有开口,静静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男子,四目交接,空气仿佛弥漫起一层淡淡的窒息感,犹如绷紧的弦,稍加一指之力即可绷断。
地脉深处,一处宽敞的地洞,安静得只听得见墙上燃着的火把发出的劈里啪啦,而在火光的倒映下,地上赫然有**道身影,只是如同雕塑般静静的伫立着,一动不动,甚至没发出任何声响。
众人的对面,十余步开外,筑有一个不小的水池,此刻水面乌光流转,宛如汁墨可泼。水面蒸腾出泛着淡紫的水气,散发出的气息带着极为浓郁的药香,水气悠荡在水面上,犹似仙境的烟笼。
水池之中,静静的端坐着一位女子,倾城的容颜上此刻苍白无力的蹙着额眉,额前细碎的发须潮润的粘着脸颊上,细露般的水珠顺着香颈滑落而下,而后悬坠在锁骨,随着呼吸微颤的摇曳在暗暗迷离的火光照映之下,更增性感的妩媚风情。
而此刻,站立在门口的众人的目光却无一落在这风情撩人的女子身上,而是神色各异的落在了女子近处,站立着水池边上的一袭傲世紫衣身上。
“门主”一道苍老的声音哽咽,呢喃的低唤了声,犹如眼睁睁的看着主人深入险境而无能为力的诀别,无奈与悲哀的苍凉。
这位长老身边的一位老者已是浑身发颤,磨着牙恨铁不成钢似的瞪着邪君,犹似鼻子冒烟就差张口喷火的怒目金刚,见琅玡依旧一副冷绝孤高的坚定,不由地冷哼了一声,一扬衣袖,索性别过脸去,不再理睬这群年轻人的轻狂。
白衣紫凤也在当场,双眸不知是水池水气的氤氲还是己身迷离的悲伤,浸满了琉璃一般的晶莹,面纱一张一弛地拂动着,面纱下贝齿紧咬唇瓣,轻颤着张了张,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宛如一双冥冥之手将之紧扼。衣袖之下的双手,指甲扣紧掌心,渗出丝丝血迹而尚不自知,着,指骨泛白可见。
孟昶眯着眼,从琅玡身上挪开,转而望向一旁一言不发却心碎欲裂的紫凤,深邃的眼眸荡开一抹轻轻的柔和,垂下眼帘,兀自微不可闻的叹息了声,“凤儿么”
“不就治伤疗毒,有至于个个搞得跟生离死别嘛”暗隐低低的嘟囔了声,打破了众人的寂静,他的出声,无疑是变相的要求急速治疗。
那位悲愤的长老利剑般的目光投来,狠狠地挖了眼这群敌对的人,“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好了,你们都走开吧,这里无需护法。”琅玡漫不经心地拨了拨乌黑流光的水面,指尖瞬间缠上一丝黑犀快速地蹿上,蜿蜒如一条细密的毒蛇。琅玡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将之逼开,而后风淡云清的开口道。
“门主,值得么为了一个不属于你的女人,你值得付出这样的代价吗这一池剧毒无比的池水,一般人沾上半点顷刻间即可毙命,你这般以毒攻毒无异于自掘坟墓你醒醒吧,你想让你这唯一的血脉断绝吗一个一心向外的女人,你何必冒险救她,索性让她自生自灭好了,我们紫衣门不追究她对你的背叛已是大大的赦免,难道非得搭上你一条性命不成你是门主,请以大局为重”怒目金刚的老者激愤不过,出言喝道。
孟昶这边的众人一怔,有些不明所以,唯一的血脉断绝,这是什么意思以毒攻毒替人疗毒,是有一定反噬的风险,但对于天下第一的紫衣门邪君来说,几乎难以构成这方面的威胁。传说中这个人的武功深不可测,已经到达了天人之境,对任何毒都有一定的把握根治。
在这边众人苦思冥想时,一道白影飞速掠过,径直往出口逃奔而去,是紫凤,在这里待下去,她只会更痛苦,煎熬在心脏被凌迟的痛楚中,是呼吸的痛。
她哭了,泪落轻纱,有谁能知道这一池池水是百毒之泉,常人下去不过半刻即可蚀肉成骨,一炷香的功夫便连骨头渣也剩不下。而他竟然要这么救千语,足可见千语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经超出了自己的生命。
“傻瓜”紫凤哽咽的低骂了句,泪落如泉,他人不知紫衣门的秘密,然而作为两尊之主的她又何尝不知这一池池水的可怖,虽说奈何不了琅玡,却会有致命的反噬废体,终生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子嗣。
这般残酷的代价,只为一个今生再不相逢的离别,他竟坦然的甘之如醴,千语背叛他,甚至还怀有蜀王的孩子,他竟也这般不顾一切的救她,为什么真是想还回她的人情,而后默默地了无牵挂的离开吗
地洞内,望了望其他几位欲言又止的长老,琅玡抬手打断,旋即传来他低低的声音,“薛长老,你话太多了,这一池毒水能奈我何,下去吧。”
众长老在琅玡手势下吞言退赚看着孟昶一行人无动于衷的模样,琅玡邪然一笑,眼底闪过一抹揶揄之色,“怎么,你想亲自监督”
孟昶抬手挥退暗隐等随从,抬起眼眸深深地望向桀骜当场的琅玡,字字铿锵道,“朕是她的夫君。”
琅玡微勾唇角,不再说话,伸手往腰上一扯,在孟昶警惕的目光中解下腰带,侧眸望向顿时一脸尴尬愕然的孟昶,揶揄的邪笑道,“你,还要继续么”
孟昶眼眸心虚地别过,偷偷瞥了眼水池之中衣裳尽褪的千语,顿时心中了然,暗暗咒骂了声,便红脸的转过身去,径直往出口走了几步,“朕候着。”
身后传来衣裳落地的悉索声,随即有破开水面的声响传入耳中,孟昶一咬牙,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这般暧昧的场景,他看不了,受不了。
望着有些狼狈离去的身影,琅玡微微一笑,转而将目光投在闭目昏迷的千语脸上,辗转的目光里有些受伤,然仅只一瞬便荡开去,化为一抹温柔的坚定,运起玄功伸手抵在千语妩媚性感的锁骨下,压下心中升腾起来的异样情愫,琅玡闭上眼,凝重地将玄功注入千语体内。
不多时,地洞内,一片氤氲弥漫,水气朦胧,烛火不堪阴潮越燃越弱,却始终不曾燃灭的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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