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方婕反扣住她的手,“你每次不情不愿!都得我求半天!我自己想办法独立作画还不行吗?”
她愤怒:“你会毁了你自己的!”
方婕动容,轻轻抱住她:“不会的,没关系,那么多人都没事。你还小,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虚伪。你看着有些人好像亮亮堂堂地坐在高处,其实背后堆起的全是肮脏。”
她颤抖:“你呢?你难道不也正在朝这条路上走?”
“我怎么了?”方婕被她惹恼,松开她,“你是不是开始心理不平衡了?是不是认为我盗取了你的东西遮挡了你的光芒?”
“我没有。”她一点也不想要那些东西。
“那就别表现出对我的鄙视,你也不是见得了人。”方婕眼神黑幽幽,充满洞悉,微笑,表情稍显古怪,“我知道,每次作画时候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女儿……”
…………
那她是谁?
她究竟是谁……?
身体不断地往下坠落,头顶上方的那束光离她越来越远。
与以往不同的是,下坠的过程中,两侧皆有画面掠过。
一次又一次,她被方婕推进画室单独锁起来,然后和彼时于冯松仁处见到那几幅隐藏之画的情景一模一样,她站在画架之前,除了画画,还是画画。
在无止尽的黑暗空间里,永远困于其中,逃不出去……
…………
“方小姐。”马医生尝试唤她,因为从她的表情来看,她非常不平静,应该在记忆的梦里遇到了困难,并没能再用他教授的办法自行清醒,终归,他的那个方法,不是万能的。
这种情况下,不能再继续催眠下去。
方颂祺睁开眼,大约半分钟的时间里,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大脑和知觉皆一片空白。
方颂祺甚至认为这半分钟里自己处于死亡状态,以致于重新找回呼吸时,她的意识仍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方小姐。”马医生再次唤她。
方颂祺躺着没动,眼珠子应声往旁侧转,盯他两三秒后,又转回去,直直凝定上方的天花板。
脸上全是催眠期间流的眼泪,咸咸的,盐渍泡得脸生疼。
“方小姐,做几个深呼吸吧。”马医生建议。
“深呼吸有用么?能邦我驱赶走现在盘旋我脑子里的东西么?”方颂祺的声音很哑。
马医生将一杯热茶塞进她的手里。
方颂祺没喝,复闭眼:“我是做了一场梦吧……”
而且与现实相反。
她想要的安抚,在马医生这里并没有得到:“我说过,一个多重人格症患者,往往有着不堪回首的童年经历,施加伤害的,也往往是很亲近的人。方小姐与我阐述过的童年回忆,虽然对你母亲的出轨和你父母的离异均存在记忆点,却仍过于完美。”
“这是人类正常的心理防御机制,大部分人的记忆其实总会向着保护自身的方向发展,所以有一种说法为‘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本质上是这个道理,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中不好的部分会淡化,留下更多美好的部分。但也存在一部分高压之下的病态转变。人格分裂是其中较为罕见的一种。”
方颂祺沉默了好久,倏尔啜泣出声:“我后悔了,我不想治了。”
为什么会这样?
那些本该为“J。F。”作品的画,真的是小九分裂出的其中一个人格所做……
“SUKI”这个名字,最早不是小九用来发表文章的笔名,而是作画是偷偷留下的专属印记……
小九将她在方婕那儿遭到的伤害和承受的压力全推给了“SUKI”,她想邦助方婕的执念,亦成就了SUKI的出现……
那个黑色空间是“SUKI”的记忆储藏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