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个饮酒多无趣,两个人才好不是?”司徒岩若依旧用周国官话同苏岚交谈,见她笑起来,便也咧嘴一笑,一口白牙直晃人眼睛,笑意舒朗,就好似个从无烦忧的大男孩一般。
“两人对饮,也要看同谁对饮,若是你啊,我宁愿自个儿醒复醉。”苏岚故意不去瞧司徒岩若,也不理他卖弄自个儿的美色,只拈起一块牛肉,小口喝着酒。这北地烧刀子不比梨花白,口感粗糙的很,也极烈性。
“依我说,这烈酒就得大口饮才得意趣。”司徒岩若仍旧笑意温和,瞧着苏岚,似挑衅一般,将海碗里的酒一口饮尽,又将空碗晃到苏岚眼前转了一转。
苏岚抬眼看他,勾起似笑非笑的表情来,缓缓吐出四个字:“牛嚼牡丹。”
司徒岩若被她一噎,却难得脾气仍旧好得不行:“话说回来,你少年时就惯爱喝酒,而饮酒必醉。如今还是喜欢喝酒,虽然酒量好了不少,可到底不该多饮。”
苏岚被他这句饮酒必醉狠狠噎了一口,抓起旁边的酒碗,便是一口,这酒如喉咙,直如火烧,一张玉做的脸,霎时便飞起红霞。苏岚连吃了几口菜,才压下了咳嗽,一抬头,不出意外地便瞧见了司徒岩若戏谑神色。
苏岚将那碗往桌子上一扣,才缓缓道:“你不是来讨我的酒吧。瞧你春风得意,大概是敌人不堪一击。”
“天下间,值得我费尽思量的,不过几人而已,你是其中最叫我头疼的。”司徒岩若微微一笑,“留谢郎足以安稳局势了。”
“既然谢郎都在,别跟我说,你是撞上的,分明就是处心积虑,故意碰瓷儿的。”苏岚摇了摇头。
“其实这边也不是动真格的,彼此试探罢了。”司徒岩若点了点头,“哎呦,瞧我的记性,竟忘了和你讲。我此来啊,是受了这边的邀请。彼此是过了明路的,压在桌底下的心照不宣。”
苏岚此时气急反笑,唇边吐出一串冷笑,她在扎鲁赫和司徒岩若身边都有安人,但前者鞭长莫及,颇有几分力不从心;至于后者,她安的人,却也难以近的他身。
“那位出人为我向导,护我也算监视我。”司徒岩若偏偏喜欢看她这幅样子,“便是这会子暗处怕也有人在瞧着咱俩。至于住的客栈,那,便更不必说了。”
“口无遮拦。”苏岚叹了口气,“只怕此时你见了个极容色昳丽的男子的消息,也传过去了吧,我倒要谢谢你,提前叫我露脸了。”
“你说的倒是,此处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司徒岩若点了点头,“你可骑马了?”
“并未。”
“那正好,你我同乘一骑,夜里草原上策马,别有滋味。”司徒岩若微微一笑,顺手便在桌子上丢下一锭银子,便将苏岚拉起,直带出酒馆,不带苏岚开口,便将她扔上自个的坐骑。
那老板也不意外,只笑呵呵地将那银子收起来,瞧着他俩沉入夜色之中。
苏岚知他确实应有话说,便也并不出声,只由着他为自己牵马而行。夜里镇上人不过寥寥,只手便能数清,
“方才那老板,是周国人?”离了镇上不过一里多,便再无人烟,苏岚便问道,却仍旧操着一口周国官话。
“俞安期教你教的不错,这周国官话,你说起来,挺像回事的。”司徒岩若微微一笑,松开了手里握着的缰绳,抚了抚马头,“自然是周国人。这家酒馆,是顾家在扎鲁赫开的,连着那家客栈,也和顾家有关,乃是他家姻亲,辽梁另一大姓,冯家的产业。”
“周国辽梁商队,走扎鲁赫这条线,亦不是一日两日了。”苏岚点了点头,“瞧着,你倒是将两家都收到手里了。”
“那一****在楚京与我提起顾三公子之时,梁仪便已在邺都为我游说顾氏族长,顾鼎,只不过,尚未谈拢。”他掏出来个火折子,又从鞍上挂着的侧袋里,取出了打火石,将四周照了一圈,见并无异处,才示意苏岚往不远处那平缓之地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