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过须臾间,司马曜一双眼睛中就带着与之前决然不同的鹰隼般尖锐的光芒,这神情与他那病态的身子是如此格格不入。
“这段时间恒玄有什么举动吗?”
“你放心吧,他尽心尽力代你执掌着江山,与江南这些豪门世家周旋,对由心并没有什么举动。”
司马曜点点头:“还是不能疏忽,替我盯紧他。”
狐不归颔首,起身离开。走到窗侧的时候,它又忍不住止住步子,转身提醒:“曜,你不要太攻于心术,你这状态……实在不该太操劳。”
“我这状态?你要想,若我死了,我就会解除你我之间的契约,到时候你可就自由了。这样难道不好吗。”司马曜的嘴角似带着一丝看不透的笑意。
狐不归望着司马曜的眼睛,想从中搜寻到一些什么,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它跃出窗户的时候想,也许司马曜同样没有信任过它吧。
这样的人,活着得多辛苦呢。
司马曜并没有功夫去寻思狐不归想了些什么。又只剩下他一人的书房里,他低头俯看那张沾染了他血渍的画许久。
他那已经瘦到极致,似乎只剩下骨头与皮的手颤抖的伸出。一点点,轻抚过画。
这是由心的眼,这是由心的眉。
这是他永远都无法再触碰到的心上人。
永远不可能再爱上他的,他的心上人。
20:
由心在晋国的这段日子,其实过得还是十分舒适的。
撇开她和司马曜每天都要吵上一回,司马曜对她的生活起居还算尽心尽力。无论吃穿用度,都捡最好的往她宫中送。除此之外,司马曜还会每天送来一些精巧的小玩意。
说真的,若是换做当初,由心一定傻傻的开心至极,可如今她除了横眉冷眼将这些东西丢出去,再没有更多的选择。
每天每天,唯一让她欣慰的,就是与嗣九重用铃铛传达去心声。
这日里,由心才和嗣九重互相摇响铃铛,司马曜就不请自来。
由心隐约觉得不对劲,无意的抬头一瞥,就看到手捧一木盒,直直站在那的司马曜。她脸色猛地一变,心虚的将忘川藏入衣袖间。
司马曜看了眼由心的衣袖,面带笑意朝着她一步步走去。
“这铃铛的声音可真独特。我记得它,那时候你将它垂挂在揽月摘星上。揽月摘星呢?似乎都不见你用过它了。这铃铛的声音……好像也和以前大不相同。它应该……不止一只吧?”
由心并不想和司马曜多说话,她有意扯开铃铛的事,于是带着恶意冷冷道:“当初为了救一只畜生,揽月摘星染上了尸腐毒,后来玲珑轻易就将它毁去了。不过无妨,毁了就毁了,全当买了一个教训。”
这段时间司马曜的性子好像都发生了改变,极其容易生气暴躁。所以很多次由心几句话讥讽,就能让两人相互争吵。
可这一次,司马曜意外没有发怒。
他只是坐在了由心身侧,将木盒递到由心面前:“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