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水平有高有低,大部分信徒都停留在“我信仰的神就是坠吊的”。
稍好一点的信徒会说“我之所以信仰某神,是因为祂的神职与我的工作相关。”,或者“我信仰某神,因为祂的牧师会发鸡蛋。”
有一定教育素养的信徒,就开始宣扬神灵的理念,“我信仰的神认为这个世界应该如何如何,“我信仰的神倡导我们凡人过这样那样的生活”。
但通常只有神灵的牧师和选民才拥有教义的释经权,在艾欧不允许诸神力直接干涉物质位面的时代,他们是诸神的代言人。
弗格当然会对这些异教徒评判黑夜女士的行为感到冒犯。
听到他提出质疑,先前说话的献烛者很自然地接过话题。
“夜咏者的信徒总是在各地挑拨动乱,人为地制造痛苦,他们觉得这样做可以让人看清统治的虚伪。
“但这种事情本就是不言而明的,生活在博德之门的我们,只需几天就能看明白宗贵们的自私自利。生活本来就很痛苦,用不着莎尔信徒再刻意说明。”
弗格做出探讨的姿态,“你说的没错,但知道真相的民众却往往选择视而不见,这时候想要推翻旧秩序,就需要有一股力量助推吧。莎尔信徒不就是代表着这股进步力量吗?”
发言者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也好意思这样自吹自擂!莎尔信徒根本无法代表这股力量。他们是在暴乱中牟利的投机主义者,不知道你们听说过雷斯文镇没有,那是差不多百年前的事情了,那座繁华的小镇就在冲萨河南岸,离我们这儿不远。
“莎尔信仰取代了塞伦涅信仰,随后他们治下的雷斯文镇变成了一个可怕的极权社会。审判官们控制着言论,要求民众互相揭发,自相残杀,把好端端的镇子弄成一片废墟。
“这群人声称要揭穿光明的假象,让世界回到永恒的黑夜。可他们一旦上台,立即成为了更加暗无天日的统治者。”
与会者里就有从幽影诅咒之地路过的提夫林难民,乃至还有当时亲历的焰拳雇佣兵,他们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弗格眼神闪烁。
他本人就是一个邪恶的投机份子,当战争来临,他靠欺骗、抢劫和谋杀难民,搜刮他们的遗物并贩卖,赚了一笔钱。
发言人的说法无疑戳到他的肺管子。
“那你觉得,莎尔信徒应该怎么做?”弗格压抑着杀意和羞愤的怒火,仍然保持着风度。
“简单,他们应该保护穷人和难民。”
此话一出,不止弗格,周围人都笑了。
“谁不知道莎尔是邪神,她本就是恶势力的代表,又怎么可能让信徒做好事呢?你真是太异想天开了。”
发言人自己也觉得这话太离谱,跟着大伙儿笑了一笑,也就把话题揭了过去。
大家聚在一起聊谈,后面又说了许多话题。
弗格发现这群献烛者的确是掌握了大量信息,而这些信息的来源一方面是藏书塔的理论,让他们眼界开阔,另一方面则是教会里的权力人士,包括但不限于贝琳娜·斯特梅公爵这样的城市实权人物,在和教众分享情报。
从他们的讨论中,弗格也是收获良多。他知道了城内频频现踪的夺心魔,是因为那些潜伏的被感染者突然转化而来。而感染源又来自散塔林会和月出之塔。
难怪这群人对于公司背后隐藏的夺心魔并不在意,毕竟就连周围邻居都随时可能变成食脑异怪,不管怎么说,这破日子还是得过下去。
弗格注意到另一名潜伏的莎尔教友主动和献烛者讨论起先前的话题。
“你觉得莎尔信徒应该保护那些处境困难的人?”说话的教友是一位女性提夫林,弗格记得她——这人名叫夜曲,当然不是本名,她已经面见过失落之镜,失去了过去的记忆和名字。
“是的,说实在的,我觉得作为神的信徒,有义务引导他们信仰的神灵。很可惜的是,大部分信徒都做得不够好。”
“从来都是神灵影响信徒,你这么说也太狂妄了。”夜曲漂亮的嘴唇下撇,表示出无限的鄙夷。
“恰恰相反,我说的才是正确的。神灵的所作所为都与对应的神职强烈相关。谋杀之神就应该谋杀,受苦之神就应该受苦。唯有当祂们的神职领域出现偏移,才会做出不同的行为。这证明神灵是可以受到影响的。”
夜曲哂笑:“假如你觉得凡人真的可以影响神灵,未免太小看了祂们。”
她有些意兴阑珊,眼前这个献烛者无非有是一个异想天开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