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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坡上疾行下来,一路的颠簸让车身抖了又抖,在俞明丝滑的转弯和急停下,车上几人抓着车窗上的把手,都要吐了。
五分钟后,终于回到正经的公路上,车速回到七十迈,平稳行进。
“沿着这条开到头就是市区边缘。”舒禾放下地图,打开车窗,从山坡上俯视A市城区。
雪已经完全融化,一眼望过去都找不出一抹白色。
就连被冻实的冰层,也在烈日的灼烤下不断的碎裂崩塌,从厚达十几米的冰层,变成一大块一大块的碎冰,水分不断被升华,大冰块变成小冰块。
汽车行驶过一片被水淹没的洼地,地面上的碎冰只有车轮大小,被车碾过去,碎成了一地冰渣。
头顶的艳阳将明媚的阳光洒到城市每一个角落,两个多月的灾变带来的寒冷和污浊在无声无息中被光与热洗刷。
周丽花满怀期待的看向窗外,“天都暖和起来了,不会再有极端天气了吧。”
一路上的草木都因遗憾和雪灾被冻死,树叶掉光,只剩下颜色暗淡的树干树枝,被阳光一照,干巴巴的挂在山上。
“先进城区看看吧。”舒禾抱着背包,整理着地图,“从这儿到大学避难所还有十八公里,道路通畅的话也要走三十分钟。”
车开到山路的尽头,面对通向城区的路,几人目瞪口呆。
道路上的冰块还未完全融化,与之相比,散落在道路上的垃圾、污泥、建筑材料将前方的路堵得格外崎岖。
小区楼体上残留着被水泡过的痕迹,窗户上涂满了泥灰,不高的围墙上趴着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路边的树枝挂着垃圾袋、脏乱的衣服和疑似断肢的臃肿物体。
不敢想象窗外会是怎样的恶臭。
刚刚还对未来抱有美好希望的周丽花,心灰的捂住了女儿的眼睛。
她们生活在有人保护的安全环境里,几乎没有直面过危险,看到时不时出现在路边的尸体、腐烂的人体组织,才意识到这两个多月的天灾导致了多少伤亡。
俞明开车减慢车速,避开阻碍,偶尔从某些软趴趴的东西上碾过,诡异的黏腻声从车底下传来,听得整车人都后背发毛。
两个小时后,汽车终于来到了A市大学附近,停在了大学门外。
大门是半开放式的,从外面一眼就能望见里面的台阶,台阶上的广场,和广场后面的图书馆。
广场上歪歪斜斜的留有遮雨棚,显然被水泡过,棚顶落了一大片泥沙。
看教学楼墙体上留下的痕迹,可以推测雨水水位最高时淹没了广场,最高到一楼窗台的位置,受灾情况并不严重。
雪灾最多埋到四层楼的高度,这边的教学楼在较低的位置,普遍有六层楼高,图书馆则建立在最高的位置,按理说能撑过雪灾才对,怎么现在天都晴了,却看不到有人出来活动。
舒禾回头问周丽花:“你们到这儿的时候是从哪儿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