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五年四月二十八日,上午八点,狄雄准时走进北海公司办公室,就看见情报处长田梦雪已经坐在办公室沙发上,显然是在等着他。
田梦雪看见他进来了,连忙把手中情报递给他,道:“库伦情报组紧急报告:蒙古军得到了日本人支持的武器弹药和军饷,甚至还二十架飞机,还有日本教官在帮他们训练,他们准备下个月一号,再次出兵攻打我们,这次的部队可能会出动六个骑兵旅,会有空军助战。”
狄雄接过情报仔细看了一遍,皱眉道:“从情报上看,日本人二月底就把飞机飞过来了,怎么到现在才查到情报?蒙古空军用铝制飞机已经训练了将近两个月,一旦战斗打响,将给我们造成重大损失,这个孙晓铁,怎么出现了如此严重的失误?”
田梦雪道:“当初吴春风提出把卞枝梅救回来根本就是错误的,没有卞枝梅在首相府传出情报,仅凭孙晓铁他们一个补锅铺子,一个药铺子,怎么搜集情报?这份情报,还是大魁盛的人无意中发现了飞机,才告诉他们的。”
狄雄道:“话不能这么说,当初不把卞枝梅救回来,她就被杭达多的几个儿子槽塌死了,人死了同样没法传出情报。现在离他们出兵只剩三天,去破坏飞机场已经来不及了,只有做好战斗准备了,你再派两个情报组,一个进入鄂尔浑城,另一个进入达尔汗城,库伦军想要攻打我们,这两个地方必经其一,让情报组提前进入搜集情报,然后用电台迅速发给我们。”
田梦雪道:“明白,我现在就去安排人前往这两个地方进行侦察,不过现在情况比较紧急,能探查到多少情报也是个未知数了”。
说完,田梦雪就抓紧时间离开了办公室,而狄雄也立即发电报给张振扬、刘成良和顾源,让他们调集好陆军和空军部队准备参与与蒙古军队的战斗。
蒙古方面,库伦政府到底还是没有找到马匪恩琴,但政府自身的压力已经越来越大,以至于他们不得不硬着头皮准备和北唐城的黑旗军开战,现在,整个蒙古国的财政、政治方面的问题越来越严重。同日本签订条约后,日本商社进入了外蒙库伦政府控制区,商社名下的青楼、赌场、大烟馆纷纷开业,日本人赚取了大量钱财,但库伦政府并没有增加多少税收。乌泰已经准备前往北洋政府进行谈判,按照他们会议上的决策,必要的时候可以在名义上取消蒙古国的称号,以换取北洋提供的大批钱粮,毕竟现在的他们已经失去了沙俄人的庇护,想要对抗北洋政府已经相当艰难,加上北洋政府最近也常常派遣官员向他们施压,这让他们不得不去向对方低头,不过通过这一系列的政治接触,库伦政府发现自己搞错了一件事,他们之前一直以为狄从墨那伙人是北洋政府的走狗,现在才知道对方和马匪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区别,这让他们的胆量稍微增长了一些,这次出兵也得到了日本人的支持,誓要将额尔登特的势力一举消灭在蒙古。
前来协助库伦政府的正是香越房子,她此次安排飞机空运给库伦政府不少的武器,甚至还有战斗机,不过她也没有天真到认为单依靠蒙古军队就可以打赢狄从墨,这次的战争是为了让对方将全部精力都集中到库伦这边,以便于她再次派人潜入额尔登特,伺机继续刺杀狄从墨和冷寒冰等人。为了取得蒙古人的信任,她不惜以自己为人质,任凭乌泰将她带回府宅,占有了她的身体,她还利用在特工学校学会的媚术,把乌泰迷得神魂颠倒。
日置益被杀之后,林一水亲自在《正义日报》头版上发表了一篇文章,标题是《正义的行动》,详细介绍了刺杀的经过,并把报纸通过黑市发往全国各地,看了报纸后,全国民众一片欢呼,上海,南京,广州,武汉,长沙还举行了庆祝仪式。北京、天津的民众在宪兵和警探严密监视下没有庆祝,但暗中也在奔走相告,拍手称快。北洋政府被日本严重抗议后,不得不花重金买平安,袁世凯暴跳如雷,当场气的吐血,宣布悬赏五万银元刺杀狄雄,冷寒冰、刘振东、李飞并列第二位,都是四万银元。这么高的悬赏已超过当年白朗的三万银元赏金。日本驻屯军和黑龙会对狄雄的暗杀悬赏是十万日元,冷寒冰等三人都是八万日元,吴忠,蓝锦屏,张振扬,白秀灵等墨者也是榜上有名。
已经是黑龙会总会副会长的川岛浪速,对黑旗军一天天强大非常着急,他和总会长内田良平商议之后,下令免去吉田良三北京黑龙会长职务,由专业特工出身的土肥原贤二担任新会长,拨款三百万日元经费,专门对付正义党和黑旗军。
香越房子的情报能力要远强于蒙古人,她通过杭达多两个儿子的死亡,推断出一定有额尔登特的间谍潜伏在库伦,在她的指使下,杭达多安排了警察局的巡警队和警备部队对库伦展开了大搜查,附近的其他几座城市也开始戒严,不过蒙古人比较贪婪,名为搜查,实为抢劫,整个库伦城顿时陷入了大恐慌,警察们挨家挨户的搜查起了汉人的间谍,有些有心之人想借此机会发财,还有些蒙古人天生就排斥汉人,结果纷纷加入了告密的行列,一时之间,大量汉人“间谍”被抓,许多商店和娱乐场所被洗劫一控,然后被纵火焚烧,还有一些汉人居住的房屋直接就被蒙古人霸占了,孙晓铁的补锅铺子也没有逃过,直接就被蒙古人给查封了。不过孙晓铁和他的几个同伴们还是逃得了性命,由于警察局里有被收买的线人给他们通风报信,这才让他们提前转移了据点,而药铺则躲过了一劫,因为药铺新老板是个蒙古人,是个被孙晓铁发展出来的基层线人,因此蒙古警察并没有为难他。相反,大魁盛的情况就显得相当糟糕了,由于商队多数都是汉人,结果惨遭蒙古警察洗劫,大批货物被蒙古人直接抢走,包括王百川在内的几位商社正副总经理也被对方直接抓走了,从库伦方面的角度看,还真不能说他们抓错了,因为蒙古人备战的消息还就是大魁盛泄露给情报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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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司令官乌泰亲王被王百川以前重金喂饱了,这次又勒索了一笔钱后,把他们偷偷放了,商铺里的货物和资金当然都没有了。王百川回到北唐城后,对负责大魁盛北唐钱庄的张文堂道:“我们一次次被洗劫,大量的血汗钱被白白抢走,就是吃亏在没有武装上,听说段总经理在包头,同样被军阀洗劫了,我们这次一定要建立自己的武装护卫队,狄先生答应卖武器给我们的。"
张文堂表示同意,就从北唐钱庄取钱向北海枪炮厂购买三千支步枪,六万发子弹,还有三十挺机枪及配套的三十箱子弹。北海枪炮厂已进入高速发展期,生产的枪支弹药堆满了仓库,厂长过志亮请示了狄雄后,就把枪支弹药卖给了大魁盛商社。
四月三十号,蒙古骑兵和黑旗军的侦察兵在鄂尔浑河岸边生了摩擦,蒙古骑兵有几人被打死后双方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撤退,在鄂尔浑城外一个村子,蒙古军伏击了十几名正义军的侦察兵,双方各有伤亡,近日黑旗军的新兵较多,训练的程度也差异较大,加上之前对蒙古军队连战连捷,出现了不少轻敌的情绪,导致最近的侦察屡次被蒙古军队发现。在达尔汗,几名日本特工带领蒙古警察突然袭击了一家旅馆,抓走了一个房间中的几名汉人,原来,今天守门的卫兵当中混入了日本特工,他们识破正义党安插的情报人员,才导致他们被抓捕。
但是,此时的香越房子却正在蒙古军队的飞行基地中苦恼,她发现蒙古人学习飞机的速度相当缓慢,飞行训练已经持续了两三个月,但多数蒙古人也只是能把飞机开上天而已,操作起来显得相当笨拙,见状,她对日本的飞机教官松岛直人说道:“这些蒙古人看着可真蠢,明天真的能和狄从墨的空军打一场空战吗?我对这些人的飞行技术很难抱有期待啊”。
松岛直人倒是显得相当乐观,他说道:“明天我会安排七个大日本帝国的人也去开飞机,对蒙古人的飞机进行引导,他们如果实在打不中目标,那就直接往敌机上撞就可以了,我这段时间不仅训练了他们的飞行技术,连他们胆量我都训练了,为此我还不惜使用了兴奋剂麻醉他们的神经,为的就是执行这种自杀式袭击,至于这七名帝国军人,都是因犯案退役的优秀飞行员,你就放心吧”。松岛说得轻描淡写,仿佛不把他人的性命当一回事。
而香越房子却相当不安,她也知道库伦政府的近况,由于库伦政治形势的变化,不管这次行动成败与否,她都不打算在这里久留,但为了这场战争,日本军方投下这么大的本钱,她不想蒙古人败的太快,希望尽可能给黑旗军造成更多的损失。
第二天白天上午,黑旗军一反常态的率先发起进攻,朱安邦率领了一个骑兵团突袭了鄂尔浑城,内线情报员迅速打开城门。当地的蒙古守军只有几百人,而且多数都是些乌合之众,战斗仅持续了一个小时不到,鄂尔浑城就被正义军攻陷了,三百多蒙古士兵被杀,其余的人基本望风而降。
这次正义军的行动相当迅速,库伦那边还没有反应过来,攻占鄂尔浑后,朱安邦安排几名假扮的蒙古军人前往库伦报信,诈称鄂尔浑城还在蒙古手里,希望库伦迅速派遣大军来救,他还让第一旅的几百名士兵穿上鄂尔浑军的衣服,两支部队开始在城内演起了戏,以此误导蒙古军队的侦察兵。而张振扬已率另外两个团在鄂尔浑东面的摩天岭埋伏下来。刘振东因伤没有归队,第二团由副团长吴国柱代理。
不一会儿,库伦方面果然得到了消息,丹比坚顿时陷入了慌乱,因为鄂尔浑是他的直辖地盘,结果他立刻派遣长子乌格率两个旅去救援鄂尔浑,人数大约有六千,而且都是骑兵,同时让空军赶紧出动,掩护他们的进攻,在暴跳如雷的丹比坚面前,杭达多也不好多说什么,同意了他的请求,命令空军全部出动,而香越房子却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因为鄂尔浑的蒙古军队似乎过于顽强了,这很可能是个陷阱,虽然她并不关心蒙古人的死活,但不能给黑旗军造成重大伤亡是她不能容忍的。香越急忙去了乌泰亲王府。亲王府的门卫都知道她是乌泰亲王的情妇,没人拦她,也不需要通报,她直接穿过府门和院子,进入客厅。
客厅里有好几个精美的鸟笼子,乌泰亲王正在玩鸟,看见香越进来,他很高兴,迎上来就紧紧抱住她,直接进了卧室。
香越生气道:”战争已经打响了,空军和国防大臣的两个旅已经出动了,你居然还有心思玩鸟搞女人,你承诺出动的四个旅呢?如果不立即出发,乌格率领的两个旅就成了孤军,会被黑旗军各个击破的。″
乌泰把香越放在床上,一边脱她衣服,一边笑道:”丹比坚是我的死对头,他手下总共只有两个旅,如果被吃掉,他就得下台,我就能兼任国防大臣了。"
香越道:”这个时侯,你们蒙古人要团结,被吃掉两个旅后,剩下的四个旅,未必能击败对方三个旅,如果被黑旗军攻占了库伦,你就算当上了国防大臣,又有什么用?”
香越虽然很着急,但并没有阻止乌泰进一步对自己下手,她知道,不把他喂饱,很难说服他。云收雨散之后,乌泰终于被说服,叫来师长海山,命他率四个旅去攻打额尔登特,走达尔汗路线,避开了鄂尔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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