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长自去忙吧,不用特意照看我们夫妇。”
道童再一次想到了沉甸甸的荷包,叮嘱道“后院厢房住了一对老年丧子的可怜人,似是受哀恸之下生了癔症,虽有儿媳儿看护,但还是会时常会闹出些动静,怪吓人的,你们避着点儿走。”
谢砚颔首“道谢小道长告知。”
道童捏着荷包,一步三回头。
谢砚与陆明朝对视一眼“哀恸之下生了癔症?”
陆明朝摇摇头“不止。”
“去瞧瞧就是。”
陆明朝与谢砚相携朝道观厢房位置走去。
道观废弃,所言应不虚。
一路走来,寥寥数人,还都是发须皆白身型佝偻的老道士,浑身的暮气与荒凉的道观融为一体。
厢房墙边的石墩上坐着一位头发凌乱,衣衫也很是不整洁的妇人,又哭又笑,时不时还哼唱两句哄孩子的歌谣。
手中握着一把枯黄的杂草,一根根扔下又一根根捡起地再一根根扔下,周而复始。
陆明朝对孙夫人的印象还停留在县令夫人的赏梅宴上,孙夫人趾高气扬的斥责她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再次相见,孙夫人如同疯妇。
院子里的雪还没有化干净,踩在上面嘎吱嘎吱作响。
孙夫人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木讷呆滞的神情在看到陆明朝的一刹那转为彻骨的恨。
见状,陆明朝遥遥施了一礼。
孙夫人手中枯黄的杂草尽数落在地上。
“陆明朝!”孙夫人一字一顿,声音艰涩又干哑,磕绊且不自然,仿佛很久很久没有说过话“你去死,去死!”
“你该死!”
谢砚下意识要挡在陆明朝身前。
陆明朝拉着谢砚的袖子,微微摇头,无声道“不必。”
孙夫人伤不到她。
她也无惧孙夫人。
陆明朝缓步上前,在距离孙夫人三尺远处站定,微微侧头,嘴角勾出一抹冷冽的笑意“该死的人真的是我吗?”
“孙夫人!”
“我与令郎的仇怨了在了县衙公堂上,他劣迹斑斑罄竹难书,但我可没有逼死他。”
“自始至终,我都未行大乾律法外的事。”
“孙夫人自诩爱子如命,这段时日午夜梦回,可曾梦到过令郎鲜血淋漓的模样?”
“还是说,将过错归罪于我,孙夫人可以自欺欺人心安理得些。”
孙夫人觉得似是一拳头打进了棉花里,杀意仇恨无处着落。
目光幽深凝视,只觉得暗淡的天光落在陆明朝脸上照出侧脸阴影,如寂静寒岭,无端让她生出几分心惊。
诛心之言!
诛心之言!
最可笑的是,她明知是诛心之言,却忍不住附和赞同。
“偶遇也是缘分,恰好有一好消息……”
“谢陆氏!”
“陆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