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身为前乌萨斯军官,对乌萨斯帝国的军事力量之强大有着深刻认知。所以,他也只能带着不过几百人的部队在乌萨斯统治最薄弱的西北冻原打游击。在“掰下树棍就是武器,雪在嘴里融化了就是水,肚子里只有树皮和草籽”的恶劣环境里,英勇地、顽强地、不屈不挠地战斗。
与他们的对手,那些主要由社会渣滓组成,肆意压榨和施暴的纠察队相反,这支名叫“感染者之盾”的游击队是烈火炼出的真金。
西北冻原虽然是帝国统治的薄弱环节,但是这里的自然环境之恶劣,让这里的居民想活下来就够难的。游击队只能四处流动,从乌萨斯军队里带出来的武器装备得不到补充和维修;乌萨斯帝国的纠察队、宪兵、地方驻军永远有着兵力和装备的压倒性优势;连农奴制都支撑不起,只有自然村的脆弱经济体系也难以支持“武装割据”。游击队只能在雪原上游荡,并把投奔自己的农民训练成战士;面对稍微强大些的移动矿场,就如同遇上炮楼的土八路般束手无策。
所有的游击队员都知道他们在进行的是一场毫无希望的战争。他们面对着恶劣的环境、强大的敌人、毫无后援的绝境。乌萨斯帝国稍微认真地发动围剿,全军覆没便可能就在明天到来。这些在雪原中衣衫褴褛饥肠辘辘的战士,是因为对压迫和歧视的深恶痛绝而战。他们的存在,是这片不堪入目的大地上少有的亮色。
康曼德非常高度地评价感染者之盾游击队,在公共场合不止一次地表示游击队是他进入西北冻原以来最大的收获。
“您好,博卓卡斯替同志。”
“您好,康曼德同志。情况怎么样了?”
“您是指塔露拉吗?这要等调查委员会做出结论。不过这次我请您过来,的确是要聊这个问题。您看过最新一期内参了吗?”
“塔露拉的个人分析和黑蛇问题的初步研讨?看过了。”
“那就好,请再等等。”康曼德摆手。
话音未落,旁边传来了尖锐的女声:“爸?你怎么来了?”
爱国者的养女“霜星”叶莲娜匆匆冲了过来,差点刹不住车撞到她爹身上:“快回去!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能出来吹风!”
博卓卡斯替声音平静:“我在你们最危险的时候不能站在那里与内卫对峙,难道连现在花点工夫了解情况都不行吗?”
康曼德笑:“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真想看看内卫跟您对峙时的场景,听您说两个内卫还对付不了您?”
“呃……那也不是开讨论会?”
人们一起扭头,看见怀里抱着红封皮一脸茫然的阿丽娜。
“说对了一部分。”康曼德平静地摆了摆手。
人们愣了片刻,然后知道“一部分”是什么意思了。
塔露拉出现了。只是第一眼大家都没认出来:她跟以前一样,穿着113师提供给革命者们的军大衣,却不复以往的抬头挺胸、步伐轻快。她现在耷拉着肩膀、拖拉着脚步,直到快撞上大家时才停下步伐。
“监视手环带着吗?”康曼德问。
被停止工作接受调查的塔露拉默默地看了康曼德一眼,抬起手来,衣袖滑下露出了手腕上的定位手环。
康曼德点头:“往好些想,仅仅是要你时刻带着定位发信器不得离开营地,甚至我打了报告后,允许带你出去。”
稍微有点警惕心和政治意识的人都不由得打量四周:这里汇聚了整合运动五位中央执行委员中的三个,其中康曼德和博卓卡斯替还是地位最高的那两个。
塔露拉身为首席中央执行委员,被大家起了个“首领”的非正式称呼。当初康曼德明确表示自己不会在整合运动里“坐头把交椅”时,原本把这视作理所应当的泰拉亚人们十分吃惊——康曼德是全整合运动两千多人的召集者,基本也是人联势力在整合运动中的最高代表,有权决定人联对整合运动的物质和人力支援。成为首领似乎再正常不过。
不过既然康曼德再三表示老大谁爱当谁当,那么泰拉土著们也就不客气了。在一片勾心斗角的激烈竞争后,虽然有全部前游击队员的鼎力支持,爱国者还是不敌在讲习所当政治助教和历史时事主讲,人气有如爱抖露的塔露拉——糙老汉怎么能敌得过美少女呢?
而且大家很快就明白对“整合运动”的体制而言,“总政委”究竟是个多么沉重的称号。“思想政治工作”和“组织建设工作”,绝不是可有可无。
“去干什么?”塔露拉平静地问。
“去聊聊你的理想和其他的东西。”康曼德说,“我最近听过个笑话。咱们整合运动的战士听我们这些人联教官讲,人吃饱饭就要有精神上的追求,追求高尚的事物。
“虽然各位农民、矿工、流浪汉眼里有头驮兽种地、娶媳妇盖房子、一天两顿饭里有顿吃干的就是最美好的生活,对于究竟什么是‘高尚的事情’都不太懂,但是闹革命和建设整合主义肯定是高尚的。
“所以大伙冥思苦想得出结论——这人联的队伍,是吃饱了撑的,为了追求高尚出来帮大伙革命的……”
在场各位除了尬笑还能怎么回答呢?
康曼德突然一挥手:“没事儿,这个问题必须搞清楚。
“我们说,自己那边的人类未来共同体联盟治下有一百万个世界——也就是星球,在这边有一座直径一百二十公里的太空星堡和护航舰队在月亮后面藏着,派到‘这片大地’上的不过是前进基地的前进基地。你们当然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