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宋玉善关门比往日早了一些。
拿着竹棍出门的时候,离午时还有一刻钟。
扶水县的人今日发现,宋玉善已经愈发有往花婆婆靠拢的趋势了。
年纪轻轻,就拿着个竹棍当拐杖,病的不轻。
只有领教过花婆婆拐杖的人,看见那当拐杖的竹棍,抖了抖。
福满斋,天字一号房。
宋玉善正在等今日的午膳。
旁人都道,福满斋的金掌柜知恩图报,宋家给了他放奴书,他就永远为以前的主人家保留着最好的一个包间。
殊不知,这整个福满斋,都是她的。
书局、作坊是家里的产业,而这福满斋,是宋玉善自己着手开办、管理的。
明面上的掌柜是金掌柜,实际上,她才是福满斋真正的主人,不然他们家也不会只吃福满斋的膳食了。
当初祖母去世,父亲决心遣散奴仆,所有奴仆都不大想走。
宋家待下人本就优厚,虽然得了自由身,日后子孙,皆能挺起胸膛做人,但许多人,一辈子学的就是伺候人的本事,就算出去了也不知道怎么生存,除非再次卖身为奴。
于是宋玉善就给父亲想了个办法,把大部分奴仆送到了作坊里,让他们跟着学做工,用劳动换工钱。
和以往在府里差不多,只不过是自由人,月钱也按岗位和劳动成果定。
这样不仅得了自由身,还能赚钱养活自己。
其中有的能力不错的,若做到了小管事,每年还能根据业绩拿分红。
而金掌柜,原名金大,是家里原来的厨子。
宋玉善有宿慧在,在烹饪食物上也有几分巧思,但是不耐烦自己去烧火,亲自下厨。
所以她从小就常常在厨房让金大给她做吃食,她描述做法,金大做,两人也算有默契。
所以遣散奴仆时,她亲自安排了他的去处。
花了她从小攒到大的私房钱,在县里亲自挑选了位置,买下了一处店面,设计了装修,然后和金大研究了菜色,才有了现在的福满斋。
她的那些烹饪食物上的巧思,还有她从书上研究出来的膳食方子,多半拿出来用在了这里。
五年下来,福满斋已经稳坐扶水县酒楼首位了。
金大无亲无眷,只爱美食,既爱做美食,又爱吃美食,对福满斋的菜色比她这个主人还上心。
如今金大既是福满斋的掌柜,又是福满斋的主厨,宋玉善还给了他福满斋三成的利,在扶水镇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不过他依旧一心只扑在吃食这一件事上。
正想着,包厢门就被敲响了。
一个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穿着罩衣的中年男子提着一大一小两个食盒憨笑着走进来了,“小姐,你之前说的东坡肉我研究出来了,你尝尝看是这个味儿不是?”
他说着打开了小些的那个食盒,里头只有一个小碟子,盛着一个酥烂红亮的肉块。
“这颜色对了!”宋玉善很是惊喜,尝了一口,连连点头,几下就吃完了:“香糯而不腻口,还有淡淡的酒香,就是这个味儿!金叔,你做的太成功了!”
“嘿嘿!”金大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小姐喜欢就好,今日的午膳里,我给您装了一大碗东坡肉,您记得给花婆婆也尝尝,老人家牙口不好,这肉软烂,正合适她吃。您再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跟我说!就没有我老金做不出来的东西!”
“没问题!”宋玉善说:“对了,我今日来,就是想跟你说,往后我的晚膳都送到师父那里去,我和她一块儿吃,约莫酉时初差不多,记得找个胆子大些的店小二送,别怠慢了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