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转醒,莲妃视线迷茫地盯着那明黄的床帷,久久失神,好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哪里。
二十几年前的熟悉记忆疯狂地涌入脑海,痛得她几乎是从床上弹坐起来,全身绵软,头晕目眩,差点没从那张偌大的龙床上摔落下去。
甫一阵天旋地转,淡淡的龙涎香钻入鼻息,是久违的怀抱还是经年累月的痛苦,她已无力分辨。
景帝紧紧收着双臂,落在怀中女子身上的灼热视线无论如何也收不回来,这么多年过去,多少年轻貌美的女子一个个出现在身边,燕瘦环肥、清纯妖媚,尽是百般谄媚讨好,却唯有这具年华老去、风韵犹在的身体让他像个二十几岁的青年一般不能自控。
或许,这就是本能。
猛地一阵捶打挣扎才将陷入回忆的他拉回现实,紧蹙双眉瞪她,却被她眼中赤红的血色吓到,不由自主地放轻了手中力道,轻咳一声道:“你方才在殿外晕倒,朕只是……”
“放我下来。”莲妃冷冷打断,若是细听,不难分辨其中几丝轻微的颤意。
带着明显抗拒的声音让景帝墨色的深瞳蓦地一凛,一时也顾不得她此刻的心情,咧咧一笑,从咽喉深处沙哑地挤出一句:“若是朕不放呢,莲妃打算如何《一》《本》《读》小说ybdu?”
莲妃颤抖得更厉害,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哭腔:“你放我下来!”
景帝一怔。
“你就这么讨厌朕?”
莲妃不敢看他的眼睛,咬着唇道:“皇上,求你放臣妾下来……”
景帝面色骤变,冷冷一笑,非但没有如她所愿将她放下,粗暴的吻就这么铺天盖地地席卷而下,落在她脸上、鼻尖上、眼睫上,最后停在那两瓣温软的唇瓣上。熟悉却久违的气息让他根本无法自控,灵巧的舌尖滑入那芬芳馨甜的口腔狠狠咬了一口,一声微弱的嘤咛几乎摧毁了他所有的理智。
怀中颤抖的身子突然没了任何挣扎,正喜于她的难得的顺从,两人牵连的津液中就突然混入一股微咸的味道,景帝顿了顿,猛地从她身上离开,眸色复杂地看着她,却只看到她脸色惨白,微垂的眼睫下挂着一行清泪,下颚颤个不停。
“莲儿……莲儿……”
他突然有些急了,他恨自己怎么突然就忍不住了,明明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怎么会在她身体如此虚弱的时候做出这种事情。
二十几年没有听到过的称呼让莲妃又是狠狠一震,方才还无声落泪的女子突然大叫一声,凄厉地钻入耳膜:“君浩泽,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
紧接着,就是一阵狠狠的抽噎,到了后来,干脆就变成了放声大哭。
景帝彻底慌了神,眉梢眼角无不透着浓浓的无措与心疼。
“莲儿,是朕不好,是朕不好,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帝王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紧张,似乎只要怀中的女子回他一句“不好”,他就能急得去杀人似的。
莲妃半响都没有理他,他也不敢再做出任何逾矩的动作,只好将她重新抱回床上,一下下地在她肩上轻柔拍着安抚她,一遍遍地重复着“莲儿别哭”的话语。
对于这个女人,他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突然,床上的女子从他大掌下逃离出来,鞋履都没有顾得上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在景帝惊怒的眼神中,狠狠地叩首:“皇上,臣妾求您,放过寒儿吧……”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替那个逆子求情?”尾音一扬,景帝复杂的眸色中掠过一丝暗芒。
“皇上,无论寒儿做错了什么,他都是臣妾的儿子,臣妾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事却无动于衷啊!”
景帝刚毅的脸庞却是忽地转冷,凌厉的眉峰间甚至暗藏着刀光剑影:“你还真把他当成你了你的儿子?”
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他明显地看到莲妃先是愣了愣,破碎的苦笑划过嘴角,后又紧紧地攥了攥拳,掩于袖中的玉手似乎苍白无色,就连唇瓣亦是被她狠狠咬住。
“皇上,臣妾自然是把寒儿当成了自己的儿子,而且……臣妾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这句话无疑是在景帝心上扎了狠狠一针,曾经,他最心爱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却因为他酒醉失控做出了对不起她的事,让她伤心欲绝,最终产下一名死胎。
想到这里,他心中对君洛寒的怒意不禁更甚,就是因为那个逆子和那逆子的娘,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这一切原本都可以不存在的误会!
可是眼前,她就这么跪在自己面前,泪流满面、神色倔强地哀求自己,让自己怎么下得了狠心拒绝她?
弯腰去扶她,低声道:“莲儿,你先起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