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紫染愕然怔住。
感情她还以为自己那私盐买卖全是暗处进行、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实际上却早就落入了这只老狐狸的眼中?
墨黑的眼波微微流转,她思绪不宁地垂着眼帘,若是只有她一个人还好办,万一宋廉顺藤摸瓜查出容恒也在幕后掺了一脚,又该如何是好?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把旁人牵扯进来,尤其是那满门忠义的镇南将军府!
她笑吟吟地道:“承蒙宋公公看得起,紫染又怎敢推辞?只是紫染当初是因为一些鲜为人知的目的才去做了那档子事儿,如今却因为胆小怕事早已金盆洗手。公公若是有兴趣,紫染大可把手上的关系尽数转让,也好过只让公公分一杯羹这么小气。”
宋廉顿时变了脸色:“睿王妃这话咱家就不爱听了,虽说那买卖乃是暴利,可咱家还会缺那么点钱不成?咱家孤身一人,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若非是和睿王妃绑在一条船上,咱家又何须担着那档子风险去做些违法之事?”
苏紫染顿时抽了抽嘴角,心中翻了无数个白眼。
老狐狸!
这会儿子倒是说的好听了,还钱财乃身外之物呢,他要是真能看得这么开,又哪儿会受尽天下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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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想要加入无非是两个原因,一个就如他所说,谋求暴利,另一个就是彻底和她成为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这样的话,当然不必担心她会四处宣扬他和清妃的事。
其实前者很好处理,他想要钱,大不了她就破财免灾;可是后者,她却找不出别的方法来让他确信她是可靠之人,哪怕他们互相并不讨厌对方,可这种关乎身家性命之事宋廉却不可能就这么平白无故地信了她,现在唯一的办法,恐怕就是依他所言。
无奈,看来她又得重操旧业、直至太子倒台的那一天了……
苏紫染点点头,故意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宋公公说得极是,既然宋公公如此信任紫染,紫染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宋廉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语气有些过了,抿口茶缓了缓,状似无意地叹了口气:“并非咱家故意为难睿王妃,只是处在这个位子上,总有自己的身不由己,还望睿王妃谅解。”
苏紫染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心情,想来他虽是景帝面前的红人,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听主子吩咐的奴才,又因为太监的身份,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被人戳脊梁骨呢。对于这样一个人来说,或许只有绝对的权利与掌控才能给他安全感。
“公公言重了,紫染并不是一个不知感恩的人,公公对王爷和紫染的提携,紫染自会记在心里。”
宋廉似有些欣慰,眼底浮现几丝笑意,一撩袍角站起身来,躬了躬身,按着礼节作了一揖:“只要睿王妃能够信守承诺,奴才定会记着睿王府的好。”
连称呼也从“咱家”变成了“奴才”!
苏紫染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伸手去扶:“公公千万别和紫染见外。”
宋廉笑得更欢了。
“奴才先行告退。”
回到清风居的时候,房中没有君洛寒的人影,却是影溪站在桌边将端来的菜肴摆放妥当,又置了两幅白玉碗筷。
见是她回来,似乎有一丝惊讶与慌乱:“王妃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紫染暗暗好笑,却故作严肃道:“你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怎么见到我好像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影溪一脸汗颜,尴尬地垂着头道:“王妃误会了,只是影溪刚巧在想事情,王妃又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故而不小心吓到了而已,并非王妃所说的做了亏心事。”
“哦,想什么呢?”苏紫染挑了挑眉,满是兴味地看着她,摆明是不打算这么简单就放过她。
只微微一顿,她故意夸张地倒吸一口气:“该不是在想流云吧?”
影溪一怔,脸色立刻呈现一种酡红状,就好像只煮熟的那样:“王妃说什么呢!”
就算她根本不是在想流云,此刻被这么一说,也禁不住心底的臊意,又是羞愤又是无奈地欲夺门而出。
苏紫染顿时心情大好,微微一侧身就把她的去路给堵了,似笑非笑道:“要不我择个好日子带你回明月楼去抢人吧?”
“王妃!”影溪几乎要被气昏过去,脸上的表情已经接近狰狞。
果真是得服了这个王妃!
以前的她根本就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表情,如今在王妃身边才待了这么些日子,竟然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不过转念一想,只好叹两声“罢了罢了”,连王爷那样生性淡薄的人都彻底被收服、甚至连君子远庖厨什么的都抛之脑后了,她还能抱怨个什么劲儿呢?
看着她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苏紫染哈哈一笑,终于决定大发善心地放她一马:“行了行了,你快走吧,我就不打趣儿你了,省得流云以后知道了来找我麻烦。”
影溪如获大赦般地松了口气,脚步刚一走到门边,却又被身后的人唤住:“知道王爷去哪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