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笑一声,知道他身为男人的自尊不允许一个女人这般救他,可是她当时哪里顾得了这么多,只是不想让他受到半点伤害罢了。
“王爷扶妾身起来,可以吗?”
“你受了伤,还是等大夫来了……”
她却固执地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求王爷扶妾身起来。”
君洛萧无法,虽然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起来,却拗不过一个刚刚为他舍身挡剑的女人,只好照做。
起身之后,她柔弱的身躯摇摇晃晃,似乎被风一吹就会倒下,可她却慢慢推开了扶住自己的男人,独自站立。
场中三人,一黑,两红。
她攥了攥手心,慢慢朝那抹黑色的身影走了过去,脚步踉跄。
不意她会如此,众人皆是一愣,愕然地看着她的动作,看着她一步步地靠近那个叫倾城的女子。
“王爷方才为了护她,竟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了吗?”
不是责问、没有不满,似乎只是在平静地叙述一个事实。
君洛萧却是一怔,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话,也不知她问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蓦地,鲜红的喜服袖袍一扬,在所有人滞住的呼吸中,一双玉手落一本读小说ybdu在倾城的发顶,蓦地将那束发的玉簪拔了出来。
如瀑的青丝顿时散落,轻风拂过,摇曳翻飞。
众人俱是一震。
“呵呵……”
她苍凉一笑,脚下趔趄几步,终于支撑不住地摔倒在地,一声叹息被风吹散。
“果然是个女子。”
空气中顿时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还是倾城最先反应过来,“良王,倾城告辞了!”匆匆留下这么一句,她立刻转身离开。
君洛萧深深地凝着她的背影,眸色微闪,藏于喜服袖中的大掌紧紧握成了拳,良久,才缓缓走到闫若雪身旁,蹲下,一言不发地将她抱了起来。
大红的喜服几乎将两人融为一体,渐行渐远的身影弥漫着浓浓的萧瑟与苦意。
一尘不染的地面上,只有那一滴两滴的血色诉说着适才发生过的激烈打斗。
从寂静到喧哗,最后又成了此刻死一般的寂静,苏紫染眼睫微颤,思绪也有些纷乱。
抬眸,侧首,身旁却已经空无一人。
她一怔,那个男人果然是来无影去无踪,她非但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竟连他离开也没有察觉。
霓裳院。
荷香馥郁,绿色的莲叶遍布在这香气阵阵的池子里,清澈的池水中偶有小小间隙,或是倒映着被夕阳染红的广阔苍穹,或是泛着那一栏白玉石小桥横亘的投影,潋滟生姿。
霓裳的视线缓缓扫过在座的每一个女人,又淡淡地垂下眼帘,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淡笑。
这些女人,全都是王爷的夫人,她们个个衣着光鲜、妆容精致,成天打扮得跟花蝴蝶儿似的想要勾引王爷。
虽然王爷是最近才受了皇上的器重,从前一直是个闲散王爷,也不会有人想要巴结拉拢,可对他放心不下、想要暗中留意监视的却不在少数,因而这睿王府里的女人一点都不比其他王府的少。只是至今为止,除了苏紫染那个皇上钦点的正妃之外,他就连一个侧妃都没有。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那么暗示一两回,可王爷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每一回都含糊地将话题带过。久而久之,她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因为不管这府里有多少女人,他始终独宠她一人,她想,反正自己也是这睿王府实际上的女主人了,又何必为了这些虚名去招他不痛快?
她一直记得,在她入府后不久,为了试探那个男人对她的宠爱究竟到了哪个地步,她故意去找府里另一位夫人的麻烦,却不想他连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不问,直接将那夫人逐出了睿王府!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说她半句闲话,无论她们心里有多不愿意,哪怕是恨得牙痒痒,可表面上还是得对她毕恭毕敬的,谁敢对她有半分不满那就是找死!
可自从苏紫染嫁入睿王府开始,所有的事仿佛又都不一样了。不说别的,单是面前这些女人的嘴脸也有了明显的不同,她们看她的眼神要么就是凉凉的嘲笑,要么就是不冷不热的淡漠,再没了以往那种畏惧与尊崇。
明明王爷还是独宠她一人,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难道仅是因为一个王妃的名号吗?
嘴角的笑意一寸寸地转冷,那双美丽绝伦的眸中逐渐透出一股阴狠的气息。
“哟,霓裳姐姐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说话的这位是芊夫人,身材高挑丰腴,最是撩人妩媚。只可惜入府这么久却不曾受过一次雨露,心中难免抑郁不平,以往还能压抑不发,可自新王妃入府之后,却愈发尖酸刻薄起来,哪怕是寻常的一句话,从她嘴里讲出来也总叫人听着不舒服。
这不,前半句听着还是在关心人,紧接着的后半句却又立刻恢复了本来面目:“该不是因为王爷今日参加良王大婚,却没有带姐姐一同前去,所以姐姐心有郁结吧?”
霓裳心里一恼,差点就发作出来,只是她很快就掩下眸中所有神色,勾了勾唇:“芊夫人说的这叫什么话,这等场合,王爷本就该带着王妃出席,我能有什么好郁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