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美人的渐渐崛起一定程度上代替了孙修仪,但是她无法与孙修仪比较的就是家世。纵是后宫鼎盛宠妃,她也不得不依附于我,恭谨于其他宠妃面前。
再就是郭容华,因为之前的事萧琰觉得对不住她,因而颇多宠爱。秋日我与她一起陪着萧琰泛舟太液池,萧琰曾说:“其实论出身论品行论容貌,媛儿一点不次于昭仪,更不要说修仪了。”
我已知萧琰的意思,笑得得体大方:“郭妹妹入宫刚巧一年,当年入宫皇上就说封个嫔委屈。如今皇上垂怜,想来是要晋妹妹的位份了。”郭容华闻言含羞,我只一笑,“本宫先恭喜妹妹了。”
郭容华脸一红,蹭到萧琰身边低着声音,细不可闻道:“皇上,皇后娘娘总欺负臣妾,您管不管?”
萧琰笑着搂过她,温声道:“皇后最好脾气,怎么会欺负你?趁着朕今日高兴,你想要个什么位份,朕都答应。”
她低声一笑,摇了摇头,萧琰宠溺笑道:“朕封你为妃可好?”
郭容华娇嗔道:“臣妾资历尚浅,谢姐姐怀过孩子都还只是婕妤,臣妾怎好跃居其上?”
萧琰思忖片刻,旋即无所谓道:“那朕把你们两个,一起封妃可好?”
郭容华不信,眼睛一滚道:“皇上别哄臣妾,臣妾可不信。”说罢,她看看我道,“即便皇上说真的,皇后娘娘也不会同意的。”
萧琰看向我,稍微敛容正欲说话,我当即抢先一步笑道:“郭妹妹说什么呢,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只要皇上同意,本宫岂会违逆?”
郭容华娇娇笑着,面靥如花。她道:“臣妾还以为封妃是大事,原来娘娘觉得不是大事呀。”
我不以为意,道:“封妃的确是宫中大事,毕竟妃是一宫主位。但是皇上登基已久,宫中只有昭仪和修仪两个主位,皇贵妃贵妃等位更是形同虚设。如此看来,添些人也不是应该的。”
“皇后说的很是,”萧琰望着我赞许一笑,道,“谢婕妤早就领妃的用度,如今正式封妃算不得什么。媛儿虽然入宫晚一年,但是有出身搁在那里,没人会说什么。”
我笑着颔首,虽是笑着,但心底到底是酸的。不过一两个月,他们竟然如此亲昵。我站在一旁竟不像萧琰的妻子,倒像个失宠的妃嫔,尴尬地看着他们亲热私语。
萧琰称乏了,郭容华早早告退,我紧随其后也欲退出。萧琰拉着我的手笑道:“朕不过打发她走罢了,你留下再陪朕说说话吧。”
我温婉的笑着告辞,只说易儿差不多醒了我要回去看看。他神色一松,舒了口气道:“朕方才见你脸色不太好,还以为你生气了,所以遣她走。”他一顿,“媛儿就是小孩子脾气,你别往心里去。”
我面上一笑,心底也一笑。只是面上微笑是礼节,心底笑的却是人。
既怕我介意,又何必宠溺?他总想面面俱到,但是这样的滥情却伤到每一个在他身边的女人。宣惠贵妃是这样,我是这样,来日不知又有多少人会这样。
临出舱门,我回头颇有深意道:“皇上近来,宠妃颇多啊。”
他神色一滞,继而笑道:“阿暄,你又耍小孩子脾气。”
我低声笑出,微行一礼退下。回宫途经谢婕妤那里,我折入进去。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和萧琰越来越多的疼惜,她不像第一个孩子离世那般低沉,眉目间略有安定从容。
但我知她不会轻易忘记她的仇。
她见我来,笑着让位。我坐下对她笑道:“方才皇上已经发了话,大约过段时间就晋封你为妃,你大概要收拾东西挪地方了。”
她听闻此言也并没喜出望外,反而柔和道:“左右都是三品俸禄,臣妾并不计较。”
我歪头,瞅着她说:“皇上的意思是连郭容华的一起办了,你们两人一同封妃,越算是双喜临门。”
她颔首而笑:“郭容华很得宠,封妃是迟早的事。”她微一停顿,然而自然说到:“算起来孙修仪也有孕六个月了,臣妾和郭容华的事情认真办一下少说两个月,她的身孕就八个月了。”
我沉吟一下,道:“八个月是至关重要的一个月,再往后就是产期,往前则容易小产,且对母体伤害较轻。”
她入宫也两年多,自然清楚。我问道:“你觉得这事办在你封妃之前好,还是之后呢?”
她想也未想:“自然是之前,她若不得报应,便是即刻封臣妾为贵妃,臣妾也笑颜难开夜不能寐。”
我颔首,稍稍想想对她说到:“宫中人都怕毒怕的厉害,凡嫔位以上进餐都是用银筷。广阳殿那位虽然是正二品,但是这几个月还是按照选侍的待遇照顾她,自然没有银筷。”
谢婕妤深深一笑,道:“臣妾记下了。”
我指指她宫里的竹雕,道:“竹子这种东西可以雕成花样供人赏玩,也可以制成筷子使用。但毕竟是天然纤维,内里有不少空隙。本宫听闻将竹制品浸泡于花汁当中,花汁会渗入竹髓,晒干了也会残余香精在内。凡遇水浸泡,总能渗出些味道。”
谢婕妤含笑,眼眸中光芒一现,道:“娘娘博览多识,臣妾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