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拒绝他了,赵琛心理也有准备,这是一个英雄,一个悲情英雄,这样的人,只会忠于他的国家。
赵琛也不再劝,他知道他动摇不了他的气节。
李牧仔细端详着他,说道:“我,并不讨厌你,你和郭开不是一种人。”
“李将军,何以见得,可是我把你害到如此境地。”赵琛有些自惭形秽道。
“不,你我各为其主,你虽是赵人,赵国却未曾善待你,而郭开赵国生他养他,却是个白眼狼,他只能是个奸相,一个奴才,而你,如果秦国真能一统天下,你必能宰执天下。”
李牧对赵琛作出了极高的评价,如此年轻便有这份心机,他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李将军,小子愧不敢当,您喝。”
两人又开始喝起了酒。
“其实,我知道,就算是我在,赵国终究还是敌不过秦国。”李牧摇头叹息。
“李将军,你。”赵琛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哎,秦国的国力太强大了,又有雄主,而赵国呢,不思进取,国力衰落,君主昏庸,兵家打仗,最根本的还是打的国力,秦国不是没输过,但是他却越来越强,六国,越来越弱,可能,山东六国真的安逸太久了,一百多年,六世明君,谁能想得到。”
赵琛没想到李牧居然看得如此透彻,奋六世之余烈,这就是秦国。
“李将军,听过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吗?”赵琛问道。
李牧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首诗。
“听过,天下都传遍了,说,这是什么千古名句,诗经都无法与之相比,我看,也就那样,国之将亡,还在搞这些风花雪月,吟诗作对。”
李牧很显然对这首诗嗤之以鼻,认为亡国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些无病呻吟的诗词。
赵琛有些尴尬,没想到李牧对这首诗意见这么大。
“这,正是小子所做。”
“哈哈哈,居然是你,这首诗,可是磨灭了多少人的士气,有多少男人因为这诗去找女人去了,你啊,真是罪魁祸首。”李牧调侃道。
“当时,也只是为了引诱郭开上钩,后边,我又作了一首诗,这首诗是讽刺如今五国现状的,如果他们看到,可能就不会再想云想衣裳花想容了。”
李牧来了兴趣。
“洗耳恭听。”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赵琛轻轻念了出来。
“哈哈哈,这诗,才能称为千古,他们在醉生梦死之中,也要在这里边死去。”李牧嗤之以鼻。
“最后,我有一首词要送给李将军。”
“词?什么是词。”李牧有点懵,他听过诗,听过赋,听过策,但是词,还是第一次听说。
“李将军,从前没有过词,今后,您就是这第一首词的主角。”
赵琛磨好墨,铺好麻纸,以毛笔用赵字写下: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长平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这一行行,看得李牧痛苦流涕,这好像就是他一生的写照。
他一生戎马,几乎无败,只有在赵国宫殿冲冠一怒,他在战场上所向无敌,就连王翦也未曾真正击败过他。
击败他的,是赵国这操蛋的君臣,是秦国的反间计,是这醉生梦死的国家,而他的最大的愿望就是踏破匈奴,朝天阙,无愧于华夏。
李牧两眼含泪,身体颤抖不已,没想到,最懂他的,是害了他的人,是他的敌人。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