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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第1页）

面对摆在面前的食物，坐在餐桌前的罗濠双臂环抱于胸前，昂着小脸毫不客气的对莉莉娅娜就进行批判道：“我罗濠今天就要批评一个。你说你每天都让侍女来做饭，什么时候能做出像样的食物？上次你做的菜我也试吃了。若是鹰儿敢把这种食物摆在我的桌子上，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怎么了吗？”

周奕洗完了手从客厅走进餐厅，好奇的问道：“姐姐你今天怎么想起来出来吃了？是饭菜实在不对胃口吗，要不要我去下点面？”

他刚才在路上就远远的听见了罗濠的声音——这是相当稀少的情况。罗濠始终是不习惯和其他人在一起吃饭，除了回来的第一天，周奕和莉莉娅娜下厨做菜的时候罗濠来吃过一次，其他的时候罗濠都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坐或是看书、偶尔心情好了还会弹弹琴唱唱歌，每餐的食物都是由艾丽安娜或者卡莲给她送进去。

在饭点，居然能破天荒的在餐厅看到罗濠……

“不用，只是一时兴起而已。我罗濠并不是贪口腹之欲的那种人，再说我也不是完全吃不下这些西式的饭菜……毕竟我曾经也是来过西方这些国家的人。”

罗濠昂着小脸，非常自信的说道：“两百年前我就吃过所谓的西餐。以那时的标准来说，艾丽安娜的手艺可算是相当杰出。”

“唔，说起来，类似的说法我好像从鹰化那里听过……”

周奕走到自己座位前，把胳膊撑在椅子背上，歪着头想了想：“说是姐姐曾经去过一趟伦敦。”

“——哎？！”

一直低头被训斥的莉莉娅娜顿时就受惊了。

但罗濠却是缓缓点了点头：“是这样的。不过那里也称不上什么好去处，不过是被排烟和背德污染的都市而已。”

事实上，罗濠现在这种极力避免与现代社会接轨而隐居的生活方式，以及她那认为繁荣便等同于腐朽的理念，与那次旅行的结果是分不开的。

这两者，再加上罗濠那出名古怪的脾气都并非是天生，而是在长久的身为弑神者的生活中逐渐养成的。

她出生自乾隆年间末期，那之后过了六十多年的时光，罗濠的容貌与身姿也没有丝毫变化。但清朝的形势却变得日渐糟糕，如同雪崩一般迅速荒废一发不可收拾。

西洋，特别是英吉利国所倾销的鸦片正是其元凶之一。在成为弑神者不久的时候，罗濠也曾经对这个国家充满过敌意。

但有一次，罗濠因西域武林盟主的请求，前来英吉利夺回某物的时候，却并没有见到她想象中的英吉利国的场景。

她所见到的，是腐烂的食物和呕吐的酒的臭气、以及被行人的体臭和汗臭溢满的街道。苍蝇和醉鬼的呕吐物布满整个小巷，发酸的恶臭异常刺鼻。

在伦敦城内，到处都是出入花街柳巷贪图享乐的绅士们，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们，做着黑心买卖的商人们，以花和火柴来赚点小钱的幼女，依靠粗杂而且肮脏的食物勉强过活的流浪者们到处都是。

那样的情景震撼了罗濠的心灵。

在那之后，她也潜入过几处鸦片窟，窥视过里面的凄惨情景——骨瘦如柴的客人们躺在并列起来的床铺上，有气无力地吸着鸦片的烟管，皮肤上浮现青色的斑点。或是喃喃自语的发着牢骚，或是盯着别人看不见的幻影，孤独地颤抖身体。

“若国家富裕、繁荣的结果，是无止境地产生出那种堕落之人……那么文明的进步，究竟又有何意义呢。”

那时，产生了某种明悟的罗濠便发出了如此悲叹，渐渐减少了出世的频率。

甚至在陆鹰化以平淡的语气向周奕转述的时候，周奕都能从那平静的语气中感受到罗濠的失望。

……这种悲观的想法，总归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