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鸾仪卫立刻全部跟着勒马,指挥使纵马上前和风曲并行,投来询问的目光。
风曲眉宇间压着沉沉的思索,他抬手,马鞭一指:“留一小队,立刻掉头回去搜查西侧街道中段的二楼,发现有疑点的人,先行拿下,再向云州都指挥使司通报。”
指挥使并不多问,立刻应声领命,不过片刻便分出一支小队掉头而去。
“走。”风曲道。
回京日期已经事先通报过郡主与皇上,再改也来不及了,何况京中还有更多的事务等着他回去处理。
风曲心知,留下的这一支小队必然一无所获,然而他在马上感觉到的那簇目光是那样的灼人,令他生出的警惕前所未有。
想到这里,风曲再度回首,沉沉望了一眼来路的方向。
——到底是什么人呢?
“大人。”来人满脸后怕之色,“大人您刚离开,鸾仪卫就去而复返,将醉仙楼及其左右翻了一遍——只要大人慢上一盏茶,就可能当场被鸾仪卫拦住。”
酒楼掌柜后怕到面颊上满是汗珠,他虽然不知这位大人究竟是何身份,却知道必然是采莲司中的大人物。一想这位采莲司中的大人物可能被鸾仪卫抓住,掌柜就觉得心惊肉跳,胖脸上渗出了汗。
陆兰之嫌弃地看他一眼,别开脸淡淡道:“看见了吧,能坐稳采莲司统领之位的岂有凡人?你当真以为,我们带来那区区数人,能将他伏杀?”
镇抚使老脸通红。
陆兰之也不多说,只轻微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是湘平郡主手下的一条狗。”
他怅惘地摇了摇头:“就算一条狗死了,还有新的狗,真正厉害的,是训出狗的人。”
镇抚使:“大人的意思是?”
陆兰之顿时蹙眉:“我知道你从前负责的是刺杀暗杀这一块,但只知道杀人是行不通的,湘平郡主一死,北晋朝臣宗室必然人人自危,到那时不打也要打,仓猝一战之下……”
他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但镇抚使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大齐真的有胜算吗?
这是犯忌讳的,陆兰之没有说,镇抚使也讷讷不敢言。只听陆兰之接着道:“何况,我们真的杀的了她吗?”
半晌的沉默之后,掌柜慢慢退了出去,而陆兰之凝望着窗外天边的飞鸟,也没有再开口。
他想:父亲死的太早了。
如果他不死,湘平郡主母女绝对无法翻出他的手心,他甚至可以通过控制湘平郡主母女,达到控制半个北晋朝堂的目的。
可惜没有如果,那个被父亲送去李代桃僵的女婴,已经长成了采莲司最大的对手。她甚至在夺位中站对了方向,扶立之功足以抵消皇帝对她的疑心。
如果她权欲野心再深一点也好,湘平郡主不肯放手朝政,那么她和皇帝间一定会出现越来越大的裂痕,借助北晋皇帝的手,一样可以除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