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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昊将匕首一转,哼道:“可不是,你不过是个小混混罢了,竟敢冒充顾家长子。”
见得这么多人骂他冒用别人的名讳,小三子眼中略显的有些惊慌,看向顾扬灵,喊道:“静娘,我是你夫君顾贤鹤啊,你告诉他们,我是顾家长子,是你的夫君顾贤鹤。”
顾扬灵冷冷瞧着他:“不,你不是,你不是顾贤鹤,也非顾家长子。而我也并非静娘,静娘却是我的母亲,我是他们的女儿,顾扬灵。”
“女儿?不是静娘?”小三子转着眼珠子,眼神在院子里四处游离不定,忽的又转过头来,凝住顾扬灵冷若冰霜的一张脸,笑道:“不可能,你是静娘的,你就是静娘。”然后嘿嘿一笑:“我是顾贤鹤,是你夫君。”
顾扬灵便往前走了几步,冷冷看着他,忽的翘起唇微微一笑:“那现在呢,你瞧我还是静娘吗?”
小三子的眼睛直直盯着顾扬灵,面目陡然变得呆滞,唇角一翘一翘,然后有什么东西好似在那眼里面坍塌崩离,忽的就发起狂来,“嗷嗷”喊道:
“静娘呢?静娘呢?我是顾贤鹤,我的静娘哪里去了?没有静娘,我就成不了真正的顾贤鹤了。静娘,静娘……”扯着脖子,喊得撕心裂肺。
瞧着小三子愈发疯癫,昊郎娘沉吟片刻,起身挨近了顾扬灵,小声道:“其实有件事情,我也只是耳闻,说是你祖父,好似外头有个私生子。”
转头瞅了瞅地上那人:“我瞧着这人病得不轻,臆想自己就是顾家大哥,莫非就是这人不成?不然为何要惦记着顾家长子的名分?”
顾扬灵顿时大惊,闷头想了会儿,摇摇头道:“只是这人若真是我祖父的私生子,依着我父亲的性子,必定会恳求我祖父,叫他认祖归宗的。可为何家里头根本不曾提及过他,我连风言风语都未曾听说过。”
然后瞧着,在地上蚕蛹一般发了疯似的蠕动着的小三子,皱皱眉:“这样的疯子,会是我祖父的私生子?”
昊郎爹一旁甩了几下皮鞭,道:“不如你们俩且先躲进屋里头,等我和昊郎将这厮抽打一顿,不定就能问出些缘故来。”
正说着,薛二郎打外头走了进来,见得院子里的情况,愣了愣,然后几步走近,问道:“可是问出了什么来?”
孙昊摇摇头,然后同他爹道:“没用的,一路上我揍了他好几次,那嘴巴跟蚌壳一样,压根儿就撬不开。只长呼小叫的喊着自己就是顾家的长子,并没有冒用旁人的名讳身份。”
薛二郎将那小三子的疯状看到眼底,然后道:“这个样子,还能问出什么?”
顾扬灵拧眉想了会儿,道:“既是牵扯到了陈年往事,不如先去顾家老宅问问,若是没消息,便寻些祖父和父亲生前的好友,打听打听,看看可有什么有用的。”
孙昊疑道:“顾家老宅?”
顾扬灵点头道:“没错。顾家并非是九安县土生土长的人家,听我父亲说,是我祖父年轻那会儿才搬迁去的。”
昊郎爹点点头,若有所思道:“这个倒是个法子,举家搬迁,必定是有个缘故在里头的。”
于是,昊郎爹和孙昊两人收拾了包袱,吃过午饭便出发往顾家老宅,金州穗安县去了。
至于发癫的小三子,被薛二郎关在了薛府深处的一处小院子里,专门找了几个会功夫的壮汉,昼夜不停,轮流看管他。
等着将事情安置妥当,薛二郎坐在屋里头,迟迟疑疑地看着顾扬灵,也不说出门去看管生意。
顾扬灵疑惑地看着他:“二爷不出门照看生意吗?”
薛二郎“唔”了声,道:“生意啊,福庆在那里照看着呢!”
顾扬灵一听是福庆,不由得想起了福安,福兴来,叹气道:“福兴和福安,可有消息了?”将手里的绣活儿搁在筐子里,唏嘘道:“也不晓得原先宅子里的老人,还有几个好端端的活着。”
薛二郎听得这话却是更不自在了,顾扬灵瞧他不对劲儿,便偏过脸问道:“二爷,你可是有事?”
薛二郎垂着脑袋不言语,半晌,“嗨”了一声,道:“你且跟我去个地方,我领你去见见熟人。”
见得薛二郎表情莫名,顾扬灵倒是心下乱翻腾,却也不晓得这熟人是哪个?怎的瞧着那面色总也不对劲儿?
薛府的新宅子却没有荣阳县的旧宅雅致精巧,虽也是翻新修葺过的,却处处透着股粗糙简陋感。
顾扬灵进得这宅院,便因着孙昊杳无消息病倒在床榻上,极少下床。今日里倒是头次逛这新宅子,一路走,一路道:
“闲暇时候却也请个园艺工匠来,将宅子也好生布置一番,如今瞧着,倒是乏味了些,不如原先的宅子,一步一景来得精致灵巧。”
这话倒是投了薛二郎的喜欢,见得顾扬灵好似女主人似的挑剔着院子里的花草,不由得开心道:
“这是自然,只是手上生意忙碌得紧,又是初来乍到的,且先搁置着,等闲暇了,我去询问询问,且看看有没有能工巧匠,再请了来。”
一时到了宅子最西边儿,正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道上,便听得一墙之隔的院子里,熟悉的叫骂声隔着厚重的围墙传了出来:
“薛二那小子呢?我好容易活着逃出了荣阳县,他就把我扔在这里就不管了吗?我可是他亲叔叔,他父亲死了,可就我这么一个独苗长辈了,不好生叫人伺候着,竟然把我丢在这里就不管了!”
顾扬灵眉头一皱,脑子里立时浮现出薛二老爷那双色眯眯冒着绿光的眼睛,看向薛二郎:“这就是二爷说的熟人?”这等熟人,不见也罢,做甚还要拉了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