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琰抿了抿唇,再抿了抿唇,明明自我感觉是事实的话,却就是半天都说不出口。
“她……对我……确实很好。”他终于回答。
“好。”俞团团立刻应道,似乎这个答案她早了然于心,一点也不出乎意料,“那我原谅她,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苏琰却忽然隐隐心慌:“团团……”
“你放心,琰哥哥,”女孩微笑,甜甜的,像秋日里的一朵小桂花,不惊艳,却香气隽永,“我会去跟校长说的,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苏琰看着她,怔怔的,一时竟无法言语。
女孩甜甜地笑着,用着那种每次面对他时,由心而生的愉悦笑容,慢慢后退两步,然后转身,轻轻挥了挥手。
“我回宿舍了,”她说,不再回头,“琰哥哥,再见。”
他的心地是那么干净纯粹,那么,就为他维护住他以为的那些美好与平静吧,只要乐圆圆是真的对他好,只要他真的幸福……
挥一挥手,跟年少青春里最纯洁美好的那段时光道别,她曾以为会永伴她天空里的四月春风,如今挥一挥衣袖,她终究带不走一片云彩。
苏琰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那道越来越明媚夺目的纤细背影,斑斓的秋光都在她身周渐次暗淡下去,而她,灼灼其华,其叶蓁蓁,娇丽如夭夭桃花,晶莹明亮,暖暖动人。
苏琰的心像是瞬间被照亮,又像是忽然缺了一角,莫名喜悦,无限惘然。
……
这天下午有两节必修课,因为赶不上探视时间,俞团团没有回南郡,回到风临山庄时,才下午四点过。
她心心念念着那个练功房,回到房间换了练功服就直奔三楼,脚步轻快地穿过走廊,轻轻推开那双开的两扇大门。
一室的光朗明亮携着满屋馥郁的桂花香气扑鼻而来,让她忽然有种错觉,像是有个崭新的世界向她缓缓敞开了大门,吸引着她一步步地踏入,踩着韵律,和着新曲,翻卷着水袖,婉转着裙裾,以舞蹈里最美的姿态,拥抱这个新世界。
他亲手为她创建的——全新的世界。
一曲舞罢,俞团团软软地伏在地上急促喘息,这个时候,她才仔细地打量四周,以最明亮的目光,为这个新世界洗礼。
满室的芬芳,原来来自四个角落里复古的青铜香炉,小心揭开精致镂空的炉罩,才看到铜盘里铺满了干干的桂花,被炉底小小的炭火慢慢薰烤,香气袅袅。
俞团团在室内走了一圈,找到一角里放置的音响设备,她没见过那个品牌,但从外观也看得出来,极为精致高档。
她甚至还发现了一个更衣室,里面已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舞蹈练功服和家居服,而更衣室的旁边就是一个洗浴间,方便她练舞之后可以立刻洗澡,不用满身大汗地跑去楼下。
心头,暖得也像是放进了一个小香炉,慢慢地薰暖,芬芳四溢。
那个男人,心细如发,这样的用心,是否只为她一人?
可是她却已失去了自信,生活带给她的巨大撞击,追逐爱情的彻底挫败,让她学会了冷静地看待自己,看清自己的真实面目,不再去做白日梦,不再添加任何的自恋与美化。
风云烈,那么绝世无双的矜贵男子,拥有无数的选择,为什么会看上了她这样的平凡?
打开音响设备,选了一首“独醉笑春风”,她需要以这样放纵挥洒恣意飞扬的舞蹈,来宣泄某些沉郁难抒的情绪。
“……佳人何去,远山万里,
惜春风无迹,夏野郁郁,
秋叶无心,芳草无情,
纵马前驰,落雪寒梅香满蹄。
笑春风,春风笑,笑看红尘多寂寥,
醉倚斜阳,桃花盛放,依稀看到你惆怅,
笑春风,春风笑,笑看浮生多纷扰……”
以一个最为写意飞扬的舞姿作为结束,曼妙动人的身姿如秋叶飞雪般轻飘飘落地,随即便支撑不住,软倒在牡丹紫的舞蹈地胶上,累得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