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鹰说:“我绝对不会把我儿子交给你,你死了这条心!”
关于陆必行的身世,他们两人已经心照不宣,各有默契,林静恒不知道老波斯猫这会发的哪门子狂犬症,也懒得跟他分辨,当下冷笑一声堵了回去:“你说了算吗?”
就在这时,陆必行急匆匆的脚步声赶来,老远就听见这二位冤家路窄:“爸,他出去这一趟很辛苦,你别打扰他休息!”
独眼鹰:“……”
林静恒感觉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再听陆必行说一句话,脑浆都能迸出来,连忙望风而逃,逃之前还没忘了给独眼鹰撂下一句话:“你先管好‘你儿子’吧。”
这是赤裸裸的示威,独眼鹰吼道:“我宰了你!”
林静恒轻飘飘地哼了一声,人已经上了电梯,俩人吵了一场驴唇不对马嘴的架,成功地加深了彼此的误会,听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匆匆赶来调停的陆必行一抬头,就看见林静恒跑得比飞天遁地还快,而亲爹朝自己张开了血盆大口,他见势不妙,连忙朝独眼鹰飞了个吻:“爸,好久不见,我非常想念您!”
说完,他一边持续想念,一边不等独眼鹰回话,撒丫子跑了。
林静恒过五关斩六将似的躲开了那对父子,下到地下室,把休眠的湛卢挂在了已经修整完毕的重三上,让他自行重启,然后来不及坐下喝口水,就直奔地下私牢。
臭大姐斯潘塞已经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牢里住了一个月,除了送饭的机器人,连只耗子也见不到,身材越发弱柳扶风。
乍一看见活人,他充分显示出了一个星际走私贩的英雄气概——臭大姐屁滚尿流地扑到林静恒脚底下,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声泪俱下地开始嚎:“四哥!我知道错了……我反省了一个多月,我不是东西,我对不起独眼鹰,对不起兄弟们啊,要不是为了我这基地里的老老小小,我一定千刀万剐给他们偿命,我……嗝。”
林静恒不愿意动手跟他拉拉扯扯,于是拿出枪顶住了他的头。
臭大姐立刻松手后退,冲他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决堤的鼻涕顺着豁牙流进了嘴里。
林静恒:“说人话。”
“四哥,”臭大姐平静了一点,低声说,“这是什么世道啊?人在沙漠里走的时候,尿都不舍得倒的,我好歹比一泡尿有用啊……不然您说怎么办?我可以跪下,跪下给诸位磕头赔罪,这也不行,你们可以去挖我家祖坟啊。我们家一直都在地下航道上,好几代人了,我那个……父母叔伯什么的都在!只要您解气,怎么都行!放我出去吧,我出去以后,鞍前马后,绝不乱说话,乱说一句,您把我打成藕!”
饶是林上将见多识广,也很少能收到“挖祖坟”的盛情邀请,斯潘塞先生的字典里恐怕是没有“羞耻”二字。他眼角跳了一下:“你有什么用?”
“我在海盗里有眼线。”臭大姐煞有介事地说,“真的,不骗您,早年间我捡过一个鸟人,人头鸟身,会飞,穿上衣服又跟人一样,我救过他,他现在在星际海盗手里,这次海盗入侵八星系的消息就是他传给我的。”
林静恒心里一跳,脸上却一丝没带出来:“你再放屁,我现在就让你变成藕。”
“别、别啊!我没胡说!”臭大姐急赤白脸,“四哥你没见过会飞的鸟人,所以不相信是吧?我告诉你说,早些年,黑市上很流行人形异宠,断子绝孙的走私贩们到处去弄些残障儿,祸害成不人不鬼的样,卖给那些有神经病的富人,人头鸟身一点也不稀奇,还有人头蛇……”
林静恒打断他:“我知道什么叫人形异宠,人形异宠根本不能生存,就是个营养箱里的盆景,你糊弄谁呢?”
臭大姐冲他露出一口璀璨的门牙:“唉,四哥,这就是您不懂了。您想想,现在这年月,星际旅行跟玩一样,区区一个人体嫁接技术,算什么?真要搞,没有搞不出来的,大家都不搞而已。”
“联盟不搞,是因为什么伦理问题、又违法又什么的,我们也不搞,那是为了赚钱——死得快才卖得快嘛,弄一个活他妈好几百年,那么多货卖给谁去?再说营养箱维护、给人形异宠的专门营养膏,这块收入不比卖宠物赚得少,傻子才砸自己饭碗呢。”
林静恒矜持地冷笑一声:“你们还懂微观经济学。”
“不懂,瞎说。道理总归都是一样的。”臭大姐一低头,顿了顿,他继续说,“但是后来有人破坏了游戏规则,有个傻逼,可能是哪个对人形异宠走火入魔的有钱人吧,闲的没事,大概是非要显得自己与众不同,花了好一大笔钱——具体多大我不知道,只知道是个天价,找了一波人,给他做人体嫁接技术,叫‘女娲计划’。”
林静恒一掀眼皮:“女娲?大言不惭。”
臭大姐连忙奉承:“谁说不是呢!可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虽然科学技术在飞奔,但是钱才决定科学技术向哪个方向飞奔,这个项目最后成功了,他们造出了一批能正常生活的人形异宠,甚至能保留人类的大脑,那个鸟人就是这么来的。”
“鸟人,”林静恒鬼使神差地问,“他叫什么?”
“啊?”臭大姐没听明白,“鸟人叫什么?鸟人……就、就叫鸟人啊,一个宠物……”
林静恒打断他:“然后呢?”
“我刚才说了,他们这是破坏规则,你有本事,可以自己多吃一口,但你不能砸人饭碗,是这个道理吧?这事——这个女娲计划,后来走漏了风声,人形异宠爱好者们疯狂追捧,同行呢,又觉得他们是砸人饭碗的死敌,其他人眼馋技术,想跟着浑水摸鱼,那可真是,感觉全世界都在追杀他们……最后执行女娲计划的这帮人一个都没躲过,全部被人灭口,成功的实验样本也被付之一炬,只有那个鸟人碰巧运气好,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