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不去放下碗,随口道:“不错,五内俱焚,胸口呃逆,一腔相思之情急欲喷薄而出。”
凤霄故作吃惊:“如此严重?”
崔不去:“简而言之,快要吐出来了。”
凤霄哈哈一笑:“去去,与你说话真是有意思!”
乔仙冷笑不语。
但她不必说话,凤霄也知道她肚子里在骂什么,只当她不存在,弄得乔仙一肚子火没处发,又不肯离开屋子,便坐在那里盯着凤霄。
这天底下,论脸皮厚,凤霄就算谈不上第一,肯定也能排进前三,他岂会将区区目光放在眼里,当下就打开自己从外头带回来的纸包,烧鸡的香气立时在屋内弥漫开来。
崔不去原是吃饱了,闻见味道,竟也勾起馋虫,当即不客气地伸手,撕下一条鸡腿。
凤霄笑道:“我回来时还看见一名故人,你猜是谁?”
崔不去慢条斯理地啃鸡腿:“玉秀。”
凤霄挑眉讶异:“怎么猜到的?”
崔不去:“怎么,觉得我是神算子?你会这样问,对方必然是我们都认识,而且刚见过不久。玉秀来历古怪,又是晋王的人,他不老老实实在晋王身边当谋士,反倒大老远跑六工城去,断然不会只为了一个天池玉胆,必然还另有差事在身,十有八九也是为了出关西行,自然会到且末城来。”
凤霄:“那你为何不猜高宁或佛耳?”
崔不去:“此二人是你的手下败将,上次要不是联合起来,趁你不备,想必早就被你毙于掌下,你提到他们,不会是这种反应。”
凤霄对玉秀,显然有着浓厚的兴趣。
“你觉得,他这次想要去的会是哪里?”
崔不去沉吟片刻,竟然摇摇头:“一时还真就猜不出。”
凤霄:“难得你也会有认栽的时候。”
崔不去哂笑:“我又不是神仙,就算再聪明,终究只是凡人的智慧。不过我知道,他肯定不会是去找沙钵略,否则佛耳也在六工城时,两人早就碰面了。”
凤霄:“这次他换了装束,甚至戴了假发,不再是上回我们看见的光头模样了。而且他也住在这间客栈,就在我们这一层,隔着三个屋子。”
乔仙原是想走,听凤霄说到玉秀,就留下来,停至此处不由插口:“他会不会是暗中跟在我们后头过来的?”
他们四人皆改了容貌,就算迎面撞见,也不虞玉秀能轻易猜出,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崔不去:“不会,如果他早就发现我们,反而会避开这里,去别的地方住。”
也就是说,玉秀的确是想去某个地方,见某个人,或者做某件事。
乔仙皱起眉头:“或者他与我们同路,要去见阿波可汗?”
但也不对。
突厥可汗有好几个,阿波不是其中势力最大的,玉秀是晋王的谋士,去见阿波又得不到什么好处。
崔不去将啃得干干净净的鸡腿放下,又拿起一个鸡翅膀。
“想不通,就不必想,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他与我们同路,迟早都能知道他的目的。”
凤霄笑道:“吃鸡不忘买鸡人,郎主吃了妾的东西,难道不该表示表示?”
崔不去奇怪道:“你这一路花了我多少钱?新碗汤匙筷子,还给你买了新被褥,多吃你个鸡翅膀,你就还要回报了?先把钱还给我。”
凤霄被噎了一下,笑眯眯不做声了。
吃完烧鸡,乔仙起身离开,崔不去洗了手,又准备上床睡觉。
凤霄不可思议看着他:“白天你在马车上便一直睡觉,方才我出门时你就躺下,如今又要睡?”
就只差用某种牲畜来形容他了。
崔不去理所当然道:“我身体不好,多睡些就当吃补品了。”
说罢没管凤霄,盖上被子翻个身就睡着了。
他这些天在马车上,虽然看似天天睡觉,但实际上路途颠簸,马车减震功能再好,也不可能与床媲美,是以崔不去根本没休息好,这会儿一沾枕头,倦意立马又涌上来,不多时就去会周公,根本没管凤霄。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凤霄不肯睡麻绳,那就只能跟崔不去同寝了,这本来也没所谓,凤霄的女装再怎么漂亮,本质还是个男人,不存在谁占了谁的便宜,但崔不去没想到自己刚睡下没多久,就被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