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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婕把他拨到一边,不耐烦地说,好的好的,别耽误我做饭。”爱德说,“她捋起袖子,抱着柴火走进厨房,说,孩子们都饿着呢。”
“温海姆跑过来跟我说,我真是太喜欢她了。”爱德说得入迷,没注意到汤姆走在他身边,认真地听他讲述。
“东欧是盖娅和欧洲联盟政府的夹缝战场,因为我频繁出入收容所,温海姆和苏婕被联盟盯上。”爱德的语气低沉下去,“一个平常的下午,收容所被联盟军攻破,温德姆和苏婕死于炮火。等我带着牛奶去找他们,差点被埋伏的联盟军活捉。”
“汤姆呢?”启明问。
“他被苏婕藏在羊圈里,险些饿死。”爱德说,“我把他抱回来,查理询问了事情经过,没有说什么,抽调最好的医生给他治疗。”他拍拍汤姆的肩膀,“查理说,你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是亲人。”
“你记得你爸妈吗?”启明问汤姆。
“不记得。”汤姆说。
“你遗传了爸爸的金发,但比你爸爸的头发颜色深。”爱德说,“你妈妈苏婕是个很能干的女人,她可以单手把你爸爸举起来。”
“好厉害。”汤姆说,“他们一定很爱我。”
“是的,像我一样爱你。”爱德说,“不,比我更爱你。”
“要是回到过去,你想怎么做?”启明问。
“大概,和温海姆绝交吧。”爱德说,“他因为我招致无妄之灾,如果他活到今天,合该退休,带苏婕去地中海边定居,种一片郁金香花圃。”他踢一脚路边的雪堆,“都是因为我啊……”平淡的语气蕴藏着无尽的懊悔,暗红的天倒映暗红的雪,战争如死神的镰刀,不由分说地收割生命,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师父,不要绝交啊,那我就见不到您了。”汤姆说,他塌下肩膀,宛如金毛犬失落地耷拉尾巴,“你想想我,我怎么办呢?”
“不要说这么丧气的话。”爱德拍一下汤姆的后背,阻止他多愁善感的叽叽歪歪,“我是杀手,杀手没有亲眷,杀手四海为家。”
启明看着两人互动,斯人已逝,往事不可追。他来到机械神教的基地,听说了桩桩件件的故事,愈发坚定立场,时间线笔直向前,不应以任何意志人为扭转。
人类历经千难万险,终于熬过战争,竭力维持着来之不易的和平。战争的代价,人类已经支付过一次,不能支付两遍。
而他的诺亚,也必须回到他身边。
双向四车道的马路边,留下三串蜿蜒的脚步。他们散步了一个小时,爱德对启明说:“你的腿恢复得很好。”
“我以前什么样子?”启明装作茫然无知的样子,维持人设。
“你以前坐轮椅,站不起来。”爱德说,“等你回到过去,就不会坐轮椅了。”
启明笑了笑,说:“2313年,我还没出生。四十年后,我不一定会降生。”
“也是。”爱德并不觉得愧疚,他坦然地说,“那就好好享受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吧。”
回到宿舍,启明洗漱完,盘腿坐在床头,脊背倚靠墙壁闭目养神。整座实验室,他能利用的人太少,只有一个暗处的启笑恬,至于态度不明的练西刚,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