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中,罗艽等着她洗漱,给她整理床铺。睡前,罗艽支着腮靠在她床边,轻轻吻一吻她的额头。
“祝小洲,生日快乐,天天都快乐。”
“做个好梦。”
做个好梦。
叶青洲也在心里偷偷说。
——那之后,罗艽时常出现在叶青洲的梦里。
有时是哥特古堡的寂静长廊与旋转楼梯,她们站在硕大的油画下,装模作样地点评,又斗嘴。有时是普罗旺斯的田野,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紫色海洋,她把她抱起来,一起藏在薰衣草的风里,和风一起转着圈。
抑或是佛罗伦萨的街口,她向她递了一支花。
花香芬芳了整个梦境。
偶尔,也有粘稠湿热的梦。
叶青洲梦见自己在月光的海下,身后的人推着她驶向浪的远处、深处,一点,一点,直至最高。
梦中的叶青洲显然有些畏高。
看着天边大得出奇的月与面前万丈高的白浪,她只是不断地向后缩:“师姐……师姐……我不想……”
身后人没有说话。
叶青洲牵着她的手,手心湿漉漉。
月光、白浪、海风,笼罩在叶青洲的梦里,把她整个人浇得湿透。
她成了一轮跌进深海的月,只在清醒时,才会被谁从深海中打捞出来。
“罗艽”
这是叶青洲笔迹工整的笔记本上,总会出现的名字。
有时甚至都意识不到,一晃神,那个“艽”字已被圆珠笔描摹了许多次。
讲台上,文学课的老师絮絮叨叨。“你的长夏永不凋零。”
又或者是:在这里,我爱着你。海鸥与苹果。静默。我喜欢你,但我的爱意总是在沉默。
直至十七岁,炎炎夏日,客房的空调坏了几天,叶青洲于是趁机抱着自己的被子与枕头,睡去罗艽大床上,死皮赖脸不愿走。
罗艽不会推开她。
所以,即便这些天,罗艽严肃认真地与叶青洲说,“必须分房睡了”,叶青洲虽然不开心,却也没太当回事儿。
罗艽脾气好,撒撒娇就好了——叶青洲是这么认为的。
分房之后,叶青洲虽然不睡在罗艽房间里,但来来去去依然不打招呼。
便是一日深夏午后,叶青洲推门而入。
房间里呼呼冒着冷气,窗帘拉了半个角,夏日阳光倾斜,在地上画出一条长长的波浪。
罗艽靠在小沙发上,面前的电子屏幕,正放着电影。
听见动静,罗艽抬眼望来。
屏幕上的电影本来也正经,罗艽不曾有遮掩的心思。却是好巧不巧,叶青洲推门而入时,电影正播到少儿不宜桥段。
罗艽抬手按下锁屏,险些打翻水杯,急得像是踩了火。“我我我没……”
却不想,叶青洲只瞄来一眼,立刻报出电影名称。“烧女图,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