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把娃娃的阿嬷吓得不轻。
亦将这茶馆人群惊出浑身冷汗;生怕她叶长老手起剑落,把这小娃娃劈了。
众人惊诧间,是叶青洲俯身,抽回娃娃手里剑穗,却又弯腰,蹲在她身前。“因为她,她不喜欢旁人在杂耍闲谈之处,提到自己。”
说这话时,叶青洲神色认真,可出口的话语却轻如一道叹息。
娃娃“唔”了声,想在仔细思索。
叶青洲抿唇,看着她,又轻声道:“她生前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却为谣言所累,一错万千。”
小娃娃有点儿听不明白。“姐姐,什么是一错……”
可再抬头,人已不见。
只剩耳畔一道轻盈铃铛响,说她来过。
*
三千月,旧人间。千秋玉面照雪。
春花秋月夏风冬雪,市井众生百象,来去一轮又一轮。
叶青洲已不知在这世间踽踽多少时日。
那日方从锦官城出来,遥遥见一个佝偻老妪摇着一支青竹杖,正唱:“便如来日,亦如前尘。……”
扰得叶青洲心烦。
她起身,重新束上眼纱,将白纱帷帽戴起。
如今她雪白长发琉璃眸,端端站在人群中,总是突兀。
便以帷帽眼纱简单遮挡。
塑人身、再造琉璃幻境,已有逆天命之嫌,如今不过白眸白发,对修道者而言,反噬并不算沉重。
不过身外之物。
何况,就算反噬更为恶劣——叶青洲也仍会如此做。
值得。
倘若师姐回得来,那赔上再多亦值得。
倘若师姐回不来,那以此耗尽灵息,也算另一种所愿得偿。
叶青洲已经无所谓这人间了。
宿敌已清——百年前千里陂上,那些视罗艽性命为无物的秃驴们,已被叶青洲逐一灭毁。
她永远忘不了百年以前,灵阵之外,那些畜生眼中的欺诈。
叶青洲扶正帷帽,复理了理前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