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义正辞严的拒绝,还是无法理解父亲遽变的思想。
叶金龙无奈的低头叹息,略显苍老的脸心事重重的扭曲着,多少隐忍的苦到了口边又硬生生的咽下,“你太傲了,也自视太高了,一如当年自负的我。但我告诉你,所有的事并不是凭你我之力就能挽救的,如果你还听我的话,就赶快跟苡诗订婚。”
又是这句不明理的恐吓,叶俊麟根本无法接受。“如果你一定要固执已见的话,那公司的烂摊子你自己收吧!我要回希腊去。”他说到做到。
“你敢!”叶金龙重击桌面,双目圆睁。
“试试看。”他毫不畏惧的回瞪回去,说什么都不肯违背做人的原则。
两人的视线犹如两簇火焰在空中窜烧,同样固执的血缘谁也不肯退让。
叶金龙怒火高炽,半生的辛劳,养育出来的竟是违逆心愿的儿子,这种白费心血的懊恼教他几乎气爆血管。
他气抖着双手直指叶俊麟,“好……好……你走,你立刻给我滚回希腊去,我就当没生养过你这种儿子。”
叶俊麟脸色不变,冷硬的挺直身子站起来,“我不会多留一刻。”他如父亲所愿的转身离去。
自小傲气的他是不会让人赶第二次的。
打定了回希腊的主意,他走向门口。
“你给我站住!”一句暴喝在他手握门把时倏地响起,逼得他不得不停下开门的动作。
回头只见态度一向强硬的父亲瞬间苍老了十岁,他脸露疲惫,神情黯然的望着自己,“阿麟。”软化着嗓音叫着好几年不曾再叫过的小名。
“爸,”他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父亲苍老的脸上不再有倔强的伪装,两只布满鱼尾纹的眼上有着难掩的悲伤跟一丝泪意,“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开始警觉到事情的不单纯,父亲虽然不是一个标准的好爸爸,却是一个重情重义、在商场上极富名声的好男人,是什么样的事情会令他做出如此违背道义的决定?此刻他不禁开始用心回想一切。
“你到底还有什么事瞒我?”
叶金龙颓然的坐回椅子上,双手捂脸痛苦挣扎了许久,最后在儿子沉默的等待中慢慢抬起头来,走向半圆型的大办公桌后,从一个连叶俊麟都没有发现到的暗格内捧出一叠帐册,那是一叠财务报告书跟资金投资计画的总册。
盯着手上这叠册子,叶金龙的手不禁颤抖起来,所有的心血、所有的成败都在这里,这是他成功的开始,却也是他走向失败的绝路。凝视许久,他叹自心着将它推到儿子面前。“叶氏的一切都在这里,你自己看吧!”
不安与不祥的预感充塞叶俊麟的心胸,他沉重的捧过其中一本走到窗前翻看。
厚厚的一叠财务报告详尽的记录了一串串的数字,而这一串串数字却教他看得脸色发青……
“怎么会这样?”他猛然回首望着强人父亲,双眼中写满不信。
他虽然接手叶氏不久,之前也不曾参与实质的商务工作,但多年来父亲为了培育他成为接班人,基本的学习、训练还是有的。因此帐册一到他手中,很快的便能看清一切,明了原委。“你将资金全挪到东南亚投资,一场经济风暴全没了!”
“事情不止于此。”叶金龙沮丧的跌坐回椅子上。“为了企业的营运跟投资拓展这项计画,我还向国内的银行申请了钜额贷款,就连股市也……”人算不如天算的无奈让他的英雄气概丧失殆尽。
俊麟沉默的看完另一本帐册,神情一样凝重。“所以你要藉联姻挽救公司?”他终于明白父亲性情遽变的原因了。
叶金龙不再隐瞒的点头,“这件事你妈还不知道,现在的局势是骑虎难下。外界的人都以为叶氏企业正值发展顶盛期,都认为近年来的拓展是叶氏经济奇迹的写照,谁知道这些都只是不断贷款填额的假象而已。”他重重的叹着气,多年背负的沉重包袱已经让他快喘不过气来了,“现在已经不是宣布破产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了,如果叶氏已呈空壳的事实传了出去,我们私人的负债跟法律责任都是非常严重的。”
父亲一语道破自己内心最担忧的事,如果这件事曝光了,那势必引起股市震撼、股价下跌,连带的投资者撤销投资意愿、股东解散、财务危机也将接踵而至。
他头痛的坐了下来,从未预料到事情会糟到这种地步。
“你早想到一切,所以在两年前要我跟苡诗求婚?”
“可是你拒绝了。”
“所以公司也走到了预料中的地步。”他闭上眼睛,如果那时自己知道会这样,绝不会去希腊,他会留下来帮忙,或许今天的情况就不会这么糟了。“我还有多少时间?”他问的是距离空壳曝光的时间还有多久?至少他可以利用这仅剩的时间去挽救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