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脚就向左边的小巷跑去。忽然,砰的一声脆响,他不由得回头一看。
那一声脆响,像极了小鞭炮的声音,林建军却心头一悚:那是枪声。
是雷诺开的枪,还是……
林建军不敢再想,猛冲进了右边的小巷。
他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奔跑,凛冽的北风一下一下地刮着他的脸,刺着他鼻腔,割着他的喉咙,很快就冒出了血腥气。
他起先以为是受了冷空气的刺激,但跑着跑着觉得鼻子有些痒,抹了一把才发现一手的鲜红。他真地又流鼻血了。
林建军一阵眩晕,不得不站住脚定一定。
胃好像也有些疼。
但他没有时间了,只能用力地抹去鼻血,捂着自己的胃艰难地迈开步子。
头还是有些昏,眼前的影像总是在摇来晃去,脚下也软绵绵的,好像踩在棉花堆上。鼻血很快又流了下来。他就这样跌跌撞撞地循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跑啊,跑啊……
跑出了巷子,来到一块旷地,人家变得更为零星。
这一户的门锁着,这一户也是……但很快,他就听到有人在叫嚷的声音。
那人的声音有些口齿不清,嘴里好像含着水一样,又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状若颠狂。等林建军跑得更近一些了,才听到他在说什么。
“你杀了我也没用,哈哈哈……”紧接又被呛到,咳了两声,“反正你也要杀了我,那我就什么都不说,让你一辈子也找不到你妹妹!”
林建军人没到,先大声地喊起来:“雷诺!”
他冲进大门敞开的院子里,只一眼就什么明白了。就在几天前,他在结构一模一样的房子里,找到了女儿。
他震惊地愣住,里面忽然传来那人声嘶力竭的求救:“救命!救命!”
林建军浑身一颤,赶紧跑进屋里。
屋里一片狼藉,沙发翻倒了,破旧的茶几也撞歪了,雷诺正用膝盖压在那人的胸口上,枪口顶住他的脸颊。两个人都狼狈不堪,但那人的情况要更糟糕。脸上不知挨了多少下,鼻青脸肿得林建军都快看不出五官了。
林建军惊恐得一声呐喊:“雷诺!”便冲上去,一把按住他的枪,将他连人带枪一起从管理员的身上拖下来。
但雷诺的眼睛还是死盯着管理员。如果不是他真没力气了,怎么可能让林建军得手。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林建军心痛地怒吼。
雷诺也在怒吼:“我知道!”他眼里含着泪水,终于对上了林建军的眼睛。
林建军的心一下子就抽搐起来。他怎么会不知道雷诺在想什么?那时候的他,不知道想过多少次,要跟杀死君君的凶手同归于尽。要让那个人也尝尝什么叫痛苦,什么叫恐惧……那个人是怎么对君君的,他这个做父亲的就要怎么还回去,加倍地还。
但是……
但是现在要这么做的人,是雷诺。
“孩子,”林建军也含着满满的泪水,“不能啊!不能!”
雷诺痛哭起来,眼泪刷刷地流。
林建军的眼泪并不比他少:“孩子,不值得!犯不着拿自己去给他做垫背的。”
雷诺还拿着枪不肯放。
林建军:“你这一次一定要听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