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诺也淡淡地道:“有可能。但是可能性有点儿低。”
汪辉:“为什么?”
雷诺:“如果凶手听力有障碍,他怎么才能确定藏身之处够安全,一定不会被别人听到?对他来说,到处都是安静的地方啊!”
汪辉登时一愣。
同事们也纷纷地意识到这个矛盾。这就好比让盲人去挑选黑暗的地方,然而处处都是黑暗一样。
汪辉想不出来了:“那,那凶手为什么不堵住柳招弟的嘴呢?”
雷诺没有急着回答汪辉,紧接着又推出一个问题:“还有,即使柳招弟喊破了喉咙,似乎对凶手也没有什么影响,他的犯罪行为并没有变得更为暴力、粗糙。就像老郭说的,整个肢解过程还是体现了他良好的技术。他依然处理得有条不紊。”
“或者,”雷诺抿了抿嘴唇,幽幽地道,“他根本就很喜欢听那些惨叫。”
刚刚才有些松懈的气氛,一瞬间又紧绷回去。很多人都感觉到自己的心口咯噔一响,像是要裂开来一样。
一个喜欢听受害者惨叫的凶手。
他肢解了柳招弟一个多星期。柳招弟惨叫了一个多星期。他也就听了一个多星期。
虽然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这种可能,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种可能不够合情,却是合理的。
“杀人不过头点地。”雷诺缓慢而低沉地说着,“如果只是为了杀人,有没有必要弄得这么复杂?”
“杀人并不是他的目的。”
“杀人只是最后的结果,他所想要的其实是折磨受害者的过程。”
“所以,柳招弟的挣扎、惨叫非但没有让他觉得不忍、烦躁,反而让他更加的兴奋、满足。”
“所以,他才能在柳招弟的惨叫声里,持续了一个多星期,并且始终保持良好的技术状态,一切都处理得有条不率。”
雷诺想了一想,忽然有了更进一步的推测。
“也许,他根本就是为了听她的惨叫,才折磨她的。”
“到最后,柳招弟已经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他才结束了她的生命。”
雷诺这一段话说完,大办公室里除了安静还是安静。雷诺自己也暂时抿住了嘴唇,想要缓一缓。
林建军和郭达开有意地对视了一眼。雷诺的表现很让他们欣慰,甚至有些惊人。实际上,整个刑警队已经在无意之中,将雷诺当成新的中心。一旁的副队也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雷诺。
沙国雄心有余悸地道:“这凶手比梁家宽还不是人啊!”再次愤怒地重申,“所以我才说,他根本就没把柳招弟当人看!”
“不,”雷诺轻轻地,却也坚决地否定,“所以我才说,这倒不见得。”
沙国雄实在想不通:“为什么?”
雷诺:“梁家宽很鄙视他的受害者。他把她们当成牛一样的宰杀。在他的心目中,江姗、杨蕾她们甚至还不如牛。他讨厌听到她们的声音,讨厌她们的反抗和挣扎。他只要她们一动不动,安安静静地任他摆布。”
“这个凶手不一样。”
“肢解柳招弟的整个过程中,他都有相应的急救措施,懂得怎样维持住柳招弟的生命。他知道他在处理的是人。他不仅喜欢听到她的惨叫,而且也不怕她的反抗和挣扎。一方面说明他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但另一方面不也说明了他是喜欢这个过程的吗?”
“如果不喜欢,干嘛费这个劲儿,再有能力也该采取一种高效的办法才对吧?”
“简而言之,梁家宽是把受者害当成牲口一样地杀害了。而这个凶手,就是喜欢折磨人,他想尽一切办法来延长对受害者的折磨。”
雷诺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