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脸咋整的?”她关切的问常文闯。
常文闯泄愤似的在划痕上擦一把,闷声闷气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就是那条可怜的鱼。我妈我爸收拾我二哥,我就想拉一把结果我妈就把我脸划成这样了。大哥大嫂一个劲儿劝也不好使,立安吓的哇哇哭,这个年过的可真操蛋。”
发泄完他才觉出不对,忙问她:“小九,你叫我来这死冷嚎风的小河沟干啥?还不让别人知道,出啥事了?你。。。是不是哭过?”
“文闯哥,你知道渐冻症吗?”她艰难开口问道。
常文闯懵懵的点头:“知道啊,肌萎缩性侧索硬化症,绝症,没得治只能等死。怎么了?你问这病干啥?你认识的人得了?”
她就定定的看着常文闯,眼泪又止不住落下来。
常文闯心有所感,表情逐渐凝重,沉沉问道:“谁?咱家谁得了?文喜哥?不可能,太年轻了。。。那是大爷?还是谁?你先别哭,告诉我谁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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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艰涩回道:“年轻的也会得,只不过是小概率事件。。。”
常文闯倏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在她说出常文冰的名字前先开口道:“是我二哥,对吧?难怪。。。在省城接到他们后一起去吃饭,我发现他筷子拿的不稳还开玩笑说他在国外待久了连筷子都不会用。。。”
双手抱头蹲在冰面上,虽看不到常文闯的脸但从他抖动的双肩上也能判断出他在哭。
常文闯比她坚强,不一会儿就整理好情绪直接坐到冰面上,抬头看她:“到底是咋回事你跟我说说,咱们一起想办法。。。”
差不多的话说第二遍时已经没那么艰涩困难,说完她蹲身拉住常文闯的手,满怀期许又十分恐惧的问道:“文闯哥,你跟我说实话,这病真的治不了吗?有没有什么可喜的研究成果?就算现在治不了这几年会不会有新的突破?”
回应她的是常文闯避开的视线。
无声的答案冰冷无情,臌胀的心抽痛几下,清明的思绪再度浑浊起来。
三个人像三座冰雕,在冷风中保持一个动作很久,最后还是石头先打破沉默。
“文冰哥明知道自己什么情况还带了对象回来要结婚,这说明他比我们都乐观积极。咱们也别唉声叹气哭哭唧唧的了,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石头低低说道。
“大哥二哥在外地知道了也帮不上忙,文健文末岁数小怕是撑不住会露馅,文栋哥家里现在一团乱自顾不暇,所以这件事暂时先跟文雨哥和我三哥说吧,文雨哥能帮着稳一稳家里,我三哥有人脉国内国外的专家他能帮着联系联系。。。”
一口气说完,她先站起身大吼一声吼出胸中浊气,然后拍拍常文闯的脑袋铿锵道:“天还没塌呢,振作起来。”
常文闯也学着她的样子喊一声,似乎效果不理想又狠狠地甩自己一巴掌,给自己打气道:“振作!我可是医生,不能比病人先放弃。”
常文雨那边常文闯去说,常文平自然交给她,分头行动都不准出岔子。
乱糟糟的度过大年初一,年初二,她终于找到和常文冰好好说话的机会。
石头帮忙在小屋外打掩护,她关上小屋的门,回身与坐在炕沿上对着她微笑的常文冰对视。
鼻子一酸,眼泪瞬间蓄满眼眶,可她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同时也对常文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她用玩笑的口吻说道:“文冰哥,你可真不让人省心。”
常文冰咧嘴一笑,“嘶”一声脸皱巴成包子。
“你二婶下手可真狠,我这嘴里子都出血了,贼疼。”常文冰捂着脸委屈巴巴的说道。
这一刻,二十八岁的常文冰似乎与少年时的他重合,阳光健朗、乐观明媚,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一笑而过的文冰哥。
她走到常文冰身前,伸手摸摸他肿起的脸颊,像小时候那样凑近呼呼吹气,嘴里还念叨着:“吹吹就不疼了。”
“小九。。。”
常文冰先绷不住泪水决堤而出,伸手抱住她轻而含糊的说道:“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
她也想问,为什么是她文冰哥。
可是,问谁呢?谁能给出答案?
没有人。
从昨晚听安娜说起常文冰的病情她就一直很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