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钱袋,是我的。”顾玄卿声音淡漠。
万大春一愣,“厂公说笑了,您身份高贵,怎会……”他哽了一下,小心翼翼道:“今日早些时辰,被这伙歹人拦下讹诈的,是您?”
顾玄卿翻身下马,向那第一处案发现场走去,“是。”
“这……”没想到顾玄卿承认得如此利落,万大春一愣,紧接着苦笑。
他此言一出,围观人群议论纷纷,看向顾玄卿的目光带着躲闪,和憎恶。
似乎已经认定了,他就是那个凶手。
万大春心中暗暗叫苦。
这大太监在民间传闻中,就是暴戾凶狠的化身,本来名声就不好。
他要弄死多大的官、多盘根错节的世族,也不过就是抬抬手的事。
可偏要当街杀人。
竟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满不在乎地承认。
简直就是在逼着他们京兆府衙,不得不查。
不得不严办。
可这……
万大春一脸苦相,稍显忌惮地看了一眼围观人群,向顾玄卿低声道:“即使如此,少不得要请您去衙里一趟。”
他声音压得愈发的低,“您放心,不过是几个贱民的命,又是冒犯您在先。小的定会帮您周旋……”
顾玄卿黑沉的目光转向万大春,“我何时说过,人是我杀的。”
万大春一愣,这才反应过来。
是了,人家只说那钱袋是自己的,旁的……都不过是他们这些办案的衙役推测出来的。
没有证据。
想着,万大春心下一松。不用对上东厂,真好。
一口气还没舒完,一道凄厉的惨叫声,自一旁棚户中传来。
门一开,白日里那痴傻的老太太身姿矫健,直奔着顾玄卿冲来。
这么多衙役在场,岂会让一个老太太直冲到顾玄卿跟前?
不过几息,老太太就被几个小衙役别住手臂制住。
老太太扭了几下挣扎不起,一双老眼满是憎恨地看着顾玄卿,嘶喊:“你杀了我儿,是你杀了我儿!”
万大春心里一沉,低喝,“你个疯子,满嘴胡邹些什么?!”
他看向顾玄卿,赔笑:“是那死者的疯娘,说是看到了……凶手。您放心,她是个疯子,供词自然做不得准……”
可这老人在棚户区活了大半辈子,没疯之前在街坊邻居中间人缘极好。现在老人字字泣血地指责顾玄卿。
此言一出,果然大多数人看向顾玄卿的眼神,厌恶更深。
一个一身褴褛的少年恶狠狠仰脸道:“不过是条阉狗,这般狠毒……”
他话未说完,便被一旁同伴捂了嘴,只余一双眼睛满是恨意地死盯着顾玄卿。
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剑。
顾玄卿身躯挺直,神色淡漠。
“这老太太疯了多年,她说的话岂能做的准?”万大春连忙控场,他摆出衙役的威严,扫视全场,目光最后落在那少年身上,“当今时世,年轻人该当谨言慎行,少给自己招祸!”
说完,万大春偷眼看向顾玄卿,“厂公,要么,我们移步?”
这大太监可是当今皇上皇后身边的红人,别说他一个小小的衙役惹不起。
就算他的顶头上司,京兆府尹,还不是正好在顾玄卿东厂的监察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