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恢复不了,这里周遭的一切很快就会被她的气息所侵蚀,随后凋零,腐坏,然后彻底死去。姬流玉咬唇,想要找个地方躲避,但当她见到自己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时,又顿住了步伐。
她能走到哪里去呢?
哪里都不行。
看着周遭被她气息不断腐蚀而死的生灵,姬流玉倏然无助地捂住脸。
最初,她握剑,是想要守护天下苍生,而不是成为危机本身。
红山的兽群感受到不断外泄的堕落腐朽之力,受惊奔跑,在山间引起了兽潮。这时,原本禁锢君夜澜的领域也悄然消退。
他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的气息后,俊颜微变,动身去寻姬流玉。
然而,等到他找到人时,姬流玉却背对着他,语气略显暴躁,“别过来!”
君夜澜微怔,俊眸一沉,声音也多了几分紧绷的冷冽,“为什么?”
即使他心里再怎么喜欢她,但在有些事上,绝不会顺着她。
比如,靠近她这件事。
只要他想,就没人能拦。
姬流玉阻止不了他的步伐,语气有些急切,“让你别过来了,君夜澜,你真的很讨…”她话还未说完,整个人就被压在粗壮的树干上。
君夜澜一手轻轻扼住她修长的脖颈,潋滟的紫眸充斥着审视的意味,“是讨厌我,还是讨厌现在的自己?这个堕神的身份?”
听到这里,姬流玉忍不住攥紧了手,他带有审视意味的目光令她避无可避,她倔强地偏过脸,“…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来?看我笑话吗?”
姬流玉是这样的,每当真正内心陷入敏感不安的状态时,就会像一只浑身竖起利刺的刺猬,不把人扎个鲜血淋漓,不会罢休。
君夜澜早就看透了这一点,换作以往,他会选择利用这点打击她。因为他们是宿敌,早已习惯彼此伤害。
但,那都是从前。
“看你笑话?玉玉,真正的笑话是我吧?”他的语气又软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姬流玉熟悉的弧度,可是神情却依旧泛着些许冰凉。
姬流玉见状,愣住,只能由着君夜澜的呼吸缓缓凑近,听着他慢条斯理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拒绝我的帮忙,拒绝我的靠近,甚至拒绝相信我…”
“在你面前,我才是笑话。”
此话一出,姬流玉心中微震,下意识摇头,“不,不是这样!”
“那是怎样?”
“你不失望吗?我从来都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样子。”
她从来不是什么完美无瑕的神明,她有自己的孤傲,也有自己的不堪。
纯白与纯黑,相差一字,却是截然不同的两面。没有人会喜欢堕神的,就连她自己都讨厌。
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但,却会在乎君夜澜的。
想到这里,姬流玉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委屈,“君夜澜,你真的很讨厌…”
如果不是你,成为堕神,我只会有一些介意。
而不是像现在,此时此刻,那么难过。
回应她的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吻,君夜澜将她死死抱入怀中,两人彼此缠绕的呼吸声缠绕着颤动的心脏。那些肆虐膨胀的爱意与酸涩最后都化成一把烈火,烧尽了残存的理智。
被这样吻着,姬流玉只觉灵魂都感到了一丝战栗,可是她却似乎想索取更多更多。君夜澜对她的贪心,总是照单全收,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稍稍分开。
君夜澜抚上她的脸颊,意味深长道,“玉玉,世间最堕落黑暗的地方是我的地盘,即使你走在最黑暗的道路上,也会遇见我。”
“我是你永远的同党。”
而你,则是我永远的神明。
姬流玉内心那些无端生出来的暴躁与戾气在此刻又无端消失,她轻轻握住他的手。
“君夜澜…”
“嗯?”
“再亲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