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业八年的春天终于来了。
番外之烟云烬
京城不比边塞苦寒,连秋天都来得慢些。
但该有的寒意不曾减轻半分。
我在京城郊外最高的一座山上自斟自饮,一片落叶打着旋儿落在桌上的夜光杯里。
夜光杯里已经斟满酒,枯叶在其中浮浮沉沉。
平白坏了一杯酒。
我用竹签将落叶挑起,令人讶异的是,落叶颤动的染水边角隐有几点绿意。
这夜光杯还能染色的?西域胡人莫不是卖了假货诓我?
我有些懊恼,偏头一瞧,身侧的大树巍巍挺拔,深秋的天气也在不断向外斜出枝丫,瞧着倒有如日中天的气势,可枝头挂着的伶仃叶片却显得凋敝万分,像极了一场来不及开场就已经宾客散尽的盛宴。
我微微一笑,起身绕树环视,微微敲击树身。
回响空荡荡的。
枝繁不修,外强中干。
难怪枝叶早落。
透过树影罅隙,我看见远方火光冲天,看这方向,好像是京城的江府,出了当朝丞相,也出了当朝皇后。
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越来越盛的火光,昭示着权倾一时的江家倒了。
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外强中干的朽木烧起来最是热烈。
隔着几里山路,我都能听见江家这棵朽木燃烧得噼啪作响。
更何况山道上行来的那人了。
他人未至,眼底纠缠的喜悦与森冷,我已先行洞悉。
他淡淡瞥我一眼,递来一个酒壶,「此处风景甚美,视野绝佳。顾,哦不,林小将军惯会挑好地方。」
我倒过两杯酒,微笑示意道:「边塞待得愈久,愈会珍惜京城的风景,不过我站得再高,看得再远,也远不如宋先生身临其境啊。宋先生卧薪尝胆多年,一朝大仇得报,恭喜。」
「葡萄美酒夜光杯,林将军果然如谢氏昭德夫人一般大气。」
宋宴僵冷的面庞缓慢舒展,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过奖,我不及家母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