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死都不信那个人会骗她,可他逼她死,所以她死了。」
无尽的恨意从义父齿间迸出来,我骇然于义父陡然猩红的双眼,手腕上传来的痛意都来不及察觉。
「我儿,抓疼你了,是为父的不是。」
我挤出一点笑意,头一次生硬地掰开义父的双手。
「无妨,您的儿子不会痛了,从您抛弃您的妻子和一双儿女时,您就没有儿子了。路总管,我不是您的儿子。」
约莫我话语里的嘲讽太过于明晃晃,这深深刺痛了义父的心。
他的眼底渐渐涌上猩红,像是随时可能杀了我这个戳中他痛处的小太监。
义父的嘴唇一张一合,发不出任何声音,像极了一条濒死的鱼。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他说,「你不肯认我,应该的,应该的。」
义父一直不曾动手打死我,可我并不满足。
恨是一把越烧越旺的火,廉价的愧疚不是浇灭大火的及时雨,而是让大火燎原的滚烫油汤。
在那句缠绵到了极致的「婉婉」溢出义父唇齿间时,我的怒火终于燎原。
他在说什么?
他在重复他的苦衷,让我理解他的婉婉。
银坠扯得颈间越发沉重,我怀疑我的眼泪都要被它扯出来了。
人间不值得。
路总管对宋婉痴情至此,他念着儿子做什么?
宋婉死了,他怎么不陪她一起去死啊?
要死一起死啊。
我抬首将眼泪狠狠逼回去,转而挤出一个再孝顺不过的笑容,「奴才明白。奴才愿全力以赴助路总管夙愿得偿,大仇得报,来日您纵入十八层地狱,也必然与宋婉再续前缘。」
义父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我一动不动地等候他的发落,他终于动怒了。
在庆祝陛下立后的烟花中,他一把推开桌上裹着红绸的皇后赏赐,玉石哗啦啦碎了一地,有的碎屑甚至打在我的脸上,划出一道道血丝。
义父低沉的嗓音响在我的耳畔,「如你所愿。」
然后我就被义父以不敬皇后的名义责罚了。
在我被拖出去行刑之前,义父俯下身,以近乎慈祥的语气说:「也好,你日后不必叫我义父了。多得是人想给我当义子。不过你我父子一场,我送你去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