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君靖难以想象当年宋晚洲独自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内心的痛苦。
他料到宋晚洲离开后,宋景会找上门,没想到会那么快。他刚把宋晚洲送出去散散心,宋景就直接来浙大找到他,问宋晚洲的去处。
想必是在白羿羽那里碰了壁,韩君靖自然也揣着明白装糊涂,无论宋景问什么,他给的答案都只有一句“不清楚”。
至今韩君靖脑海里都还清楚记得宋景的表情逐渐失控的模样,从失落直至绝望,三个字足矣。
他想,那应该是宋景第一次当着外人哭。卸下成熟伪装的宋景,终究还只是个没长大的半大孩子。
被宋晚洲留下的他,无论如何生气,发疯,情绪发泄完毕后,千疮百孔的心里也只剩下难过和思念在缠绕攀附。
韩君靖同情宋景,但他心不软。和宋晚洲想要的的平淡生活相比,宋景的眼泪对他来说,分文不值。
他以前只当宋景受到青春期的懵懂和冲动,对同性产生了兴趣,才会招惹好欺负的宋晚洲。但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宋景的兴致还是没能放下,一直在找寻宋晚洲的去处,更没想到的是,居然还真被他找到了。
韩君靖也弄不明白羁绊两人的,到底是亲情还是爱情,又或者他们早就把两者融在了一起,自己也区分不开了。
可无论怎样,宋晚洲受到的伤害都不会被抹去,韩君靖只会站在宋晚洲这方。
暂时还不清楚两人是否又在一起,韩君靖稍加思索,还是决定要吃一颗定心丸。
“宋景,”韩君靖冲外面聊天的两人喊了一声,“过来帮忙搭把手。”
白羿羽可不乐意和宋景待在一起,踩了韩君靖一脚,气鼓鼓地走出厨房,把宋晚洲拉去卧室好好盘问。
两人都心知肚明对方的脾性,宋景不觉得韩君靖会找他帮忙端菜,开门见山地说:“想问什么?”
既然不需要假意客套,韩君靖干脆也直接开口,“你和阳阳又在一起了?”
注意到韩君靖表情格外认真,宋景不耐地拉下脸,充满敌意地说,“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韩君靖松了口气,点点头,“看来还没有。”
“你到底想说什么?”宋景的语气不禁加重了些。
就算韩君靖和白羿羽都发展成了同居关系,宋景心里的疙瘩都还在,一听到韩君靖亲昵地喊宋晚洲的乳名,他就极其不爽,后悔自己没有早出生几年。
“提醒一下你而已。”韩君靖的表情明显放松了许多,自然地把手里的盘子递给宋景,“阳阳没你想的那么坚强,受不起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宋景,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首先希望你能尊重他,阳阳是个独立的个体,不是你的
依附品,更不应该理所当然受到你的掌控。他懂事得太早,除了爱,最缺的就是安全感,希望有一天,你能让他不再对你的家长东躲西藏。”
宋景难得没生气,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不可觉察地点了一下头,“嗯。”
韩君靖点到即止,他不愿过多掺和两人的私事,余下的就看宋晚洲的心意了。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韩君靖才去敲紧锁住的卧室门,轻喊:“白羿羽,出来吃饭。”
被点到的白羿羽不满地哼了一声,耸拉着脑袋,趴在凳子上一动不动,不等到宋晚洲明确的答复,他决不罢休。
“走吧,出去吧。”宋晚洲拉起白羿羽,“吃饭了。”
“我不走!”白羿羽抱着凳子不放,气得眉毛皱成一团,“晚洲,你到底怎么想的?不许骗我!明知道招惹不起宋景,怎么还纵容着他又来伤害你,你是觉得上次的伤疤还不够痛,所以想要再来一刀吗?”
宋晚洲老话新说,“当年的事,不怪小景。他当时还在北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可能会伤害我。”
“明明以前也提醒过你,宋景不是你想象中温顺小奶狗,而是一匹心思诡异的狼,你就是不听。”白羿羽越想越憋屈,他为宋晚洲的付出感到不值,“真不知道宋景有什么好的,就知道欺负你,你还把他当个宝一样。”
“有些事情说不清的,”宋晚洲垂下眼眸,无声叹了口气,“而且小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内心不坏,只是表达方式没对。他对我一直都挺好,可能有时候太偏激了一点。”
白羿羽站了起来,无力道,“晚洲啊,晚洲,有时候真的很想知道宋景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药”不情不愿地跟在宋晚洲身后往外走,忍不住小声嘟囔,“晚洲,所以你真的还要和宋景在一起吗?以恋人的身份明明你都被赶出来一次了还不吸取教训”
“不是被赶走的,是我自己走的。”宋晚洲纠正了一下白羿羽的措辞,“而且,我也不知道我们俩到底算得上什么”
聊了半晌,宋晚洲也没表态,他到底对宋景是什么感觉。
白羿羽的不开心从卧室延续到饭桌,一个人自言自语,把酒当白水喝,不多时就醉得迷迷糊糊,开始胡言乱语,抱着宋晚洲唱儿歌,叽里呱啦吵得另外两个男人脸色不太好。
“晚洲你真的是个傻瓜!大傻瓜!”
“小景有什么好的?!”
“你就是什么都不懂!”
宋景不满地看着白羿羽亲密搭在宋晚洲身上的手,没忍住,直接坐了过去把醉鬼白羿羽扒下来丢回韩君靖怀里,不容置疑地说:“韩君靖,管好你的人。”
要不是韩君靖眼疾手快及时把人接住,白羿羽的脑袋就要磕着地,清醒过来又要好生埋怨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