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也泣道:“恳请恩公怜悯,大恩大德,我二人做牛做马,永世来报。”
夜凌空恼道:“我要尔等报答什么?就这样一走了之,弃家人于不顾,可甘心吗?”
俩妇人闻言抱头痛哭。
“不甘心又能怎样?我二人若苟活于世,不单日后抬不起头来做人,更会累及家中名声,致使官人遭受他人非议,孩儿的科举之途也会受影响,如此倒不如一死。”
科举,即后世考公。
在封建时代,科举几乎是普通人翻身的唯一指望。同样的,科举也有身份审核流程,考生在参加考试前要提交亲供、互结和具结材料。
其中,亲供就是考生的履历。而母亲有此污点,该考生必会受累。
“还请恩公成全。”两妇人泣然道。
夜凌空不知如何劝解,想了想,终是道:“蝼蚁尚且偷生,无论如何,活着总归还有点希望……”话锋一转,又道:“这年头,也就酸儒老爷才会讲究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老百姓就图个平安,尤其在这西南之地,有的是打光棍的,倘若真回不去,贼人聚了不少钱货,山上也有些牛羊牲口,这些我不需要,留给你二人作嫁妆,再找个朴实的汉子就是,我还不信,这年头还有人不愿给自己找媳妇的……”
哭声顿止,再看那两妇人的眼中,明显多出了一点儿神采。
“恩公,你是个好人。”
“想开一点,咱西南之地民风开放,民间改嫁再常见也不过,又非是江南诗礼之乡,动不动就逼迫人立起牌坊,只要肯踏实过日子,总归有人愿意接纳你们……”
两妇人也未多语,但目光闪烁,明显露着挣扎,看来那话还是起作用了。
“莫说来世,若真有轮回报应,世间恶贼怎个个活的逍遥?若真有神仙佛陀,怎不理会这浑浊的世道?总之,人的性命只有一次……”
“我去外面收拾一下,你们好好想想,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夜凌空转身离开。
半个多时辰后,再次回来,却见俩人已悬梁自缢,到头来,她俩终究没能过了心底那关。默然半晌,即便夜凌空跟二人非亲非故,内心亦感忿忿不平。
可这就是当今世道!
纵使哪天他有无敌的力量,恐怕也难改万恶的封建礼教,打江山易,革人心难,想改变这吃人的旧社会,单凭过硬的拳头是不够的,更要有变革人心的思想
长吐一口浊气。
夜凌空扶下二人尸身,用布裹好,又在寨里寻一架牛车,挨个装上车。拉走火化,完了事,回过头,再到山寨中打包好贵重家当以及牲口,装车驱赶一并带到山下。
做完这些,这才把里里外外点燃,不到半个时辰,黑风山上冲起漫天火光。
‘这算是江湖吗?’
寨门前,夜凌空目光定定,似要透过扭曲的空气,映入犹如炼狱般的景象。熊熊火龙,滚滚黑烟,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不时响起,热浪汹涌的如同潮水一般。
一切罪恶都在大火中焚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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