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第一个,”境初小声说。
颜毅问境初:“公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自己认为是在上升,实则是在下沉?而往下跳却又回到了天上?”
“我不敢确定,”境初说,“不过我岳父裴教授之前提出过一种理论。在高维与低维世界的破口处,可能产生各种时空颠倒和混乱。这种上下反转的现象,应当是重力场因为某种原因调了个个儿。”
见颜毅一头雾水的样子,魅羽向他解释道:“就是两个道不同的世界相接的时候,其天地之气与阴阳变化产生了紊乱。”
一边说,一边琢磨,她能听到百石同老者二十多年前的对话,也是时空错乱的结果吗?
等陇艮和颜毅离去后,她冲境初说:“我还有两件事要告诉你,不要做记录。”
“这,不符合规定。”
“这两件事里的信息是我用个人的能力获取的,同时牵扯到很多隐私。如果你非要记录,我就不说了。”
他合上笔记本。
魅羽先是复述了那一老一少的对话。虽然简短,但信息量很大。显然,这段对话应当是发生在二十多年前。年轻人就是百石,从异世来六道的目的是附体陌岩。那个老人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你听到的都是真的,”境初说,“那么有个很重要的信息,就是高维世界不如低维世界稳定。百石所在的世界在二十多年前,就已踏上了灭亡的道路。难道这才是他们针对我们的原因?”
“恐怕没这么简单,”她说,“附体陌岩,并来低维世界搞破坏,难道就能帮高维世界度过难关了吗?我总觉得这里有个关键的地方,我们一直都没捕捉到。还有最后百石提到的‘打去无所’,是什么意思?”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魅羽又开始讲第二件事,“我找到你儿子的踪迹了。”
境初的样子像是被闪电击中了,呆呆地望着她。
“大概在我们到来前的一个时辰左右,有个樵夫见到个六七岁的小孩,在山脚下。我施法追踪了一下,发现孩子是被一艘船接走的。那艘船比我们这艘可要先进多了,船体光滑,线条优美。虽然是实体,看着却像半透明一样,能看到船另一侧的世界,而看不到船内部的境况。只一瞬便消失在西南方的空中。”
“被船接走的……”他皱着眉,“难道这孩子不是来自高维世界,而是六道中的某处?”
魅羽转动着手中的水杯。“我虽不敢说对六道中所有世界都了解,但以我的经历来判断,不可能来自于任何低于你们空处天的地方。连夭兹人也不具备这样的飞行技术。”
无瑟界天里的四个天界,已经是三界六道中最高阶的所在了。在空处天之上,又有识处天、无所有处天,和非想非非想天。倘若这孩子真的不是来自于异世,那应当就是这三个天界中的某个。
“可是,”境初站起身,困惑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如果不是来自异世,为何要在这里出现?是谁把他放在这里,又把他接走的?我本来以为,高维人知道他是我的儿子,拿他做诱饵逼我就范。可要是这样的话,为何赶在我们到来之前又把他接走呢?”
是啊,魅羽也想不通。如果不是她凑巧看到那个樵夫,境初就不可能知道那孩子今天在这里出现过。那么对方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呢?
她又问:“之前你们同识处天打过一仗,后来和他们还有来往吗?和另外两个无瑟天界呢?”
他摇摇头。“这些年来,我们同识处天一直没有恢复邦交。当然民间一直都有些私人来往和小型的商业活动。我估计,识处天的发展不会和我们差太多。至于另两个天界,一个多世纪以来都没有联络过。谣传说,无所有处天至少比我们超前了一百年,而非想非非想天,已经到了不可用常理推测的地步。”
等等,无所有处天……之前百石说的“打去无所”,难道说的是要和无所有处天开战吗?
“要不然,”她说,“等眼前的事情处理完,你和我去一趟无所有处天看看?如果飞不过去,用枯玉禅就行。”
“不急,”他上下扫了她一眼。“你看看你的样子,才重伤痊愈,现在又跟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一样。鸟都没你飞得多,什么时候才肯找个窝安定下来?祖母还等着抱曾孙呢。”
她拿手指拨弄着桌上的一根吸管。“曾孙不是已经有了吗?所以要跟你去找啊。”
他没有看她,目光穿过窗户,望向船外漆黑的天空。“想你找到的话,别人会送到你面前。不想你找到的话,世界之大又能去何处寻?我虽不知幕后人是谁,也能确定他没安好心。去之前必须做好足够的准备,才不会自投罗网,处处为人所制。”
第二日凌晨,飞船在龙螈寺山脚下降落。盛夏的山林生意盎然,走在古树间碧坡上有种节日出游的喜悦。魅羽再一次踏上这片土地,闻着空气中熟悉的泥土味与香火气,想着那年怀揣枯玉禅第一次上山的情景,眼眶里有点刺痛。
境初的四个属下将二人送出飞船后,问:“长官,何时来接你们?”
境初看了眼魅羽。
“一个月后吧,”她说。
四人点点头,转身要上船。
“哎等等!”境初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一个月?需要这么久吗?”
“之前是谁老嫌我东奔西跑的?”魅羽单手掐腰说,“一个月就嫌长。涅道法王你见过的,知道他在这里待了多久吗?整整一万年。”
境初的脸色像是被人骗走了一万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