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宁苦笑不已,也温暖不已,此刻内心的感觉没人能懂。
她如今是一介布衣商贾,沈老儿是个匠人,商屿有功名在身也只是个秀才,三个人加起来远远不足以撼动徐家分毫,可却没一个怕的,沈老伯更是连皇帝都敢骂。
“老伯,这话可不兴说,皇帝怎样都不是咱们能评价的。”她劝道。
乔宁看向商屿,商屿却丝毫没有阻止沈老儿的意思,大有“骂就骂了”的架势。
其实商屿刚从京中回来,对朝中的情况最了解,当今圣上懒政不作为,离先帝大有不如,百姓多有怨言,这种皇帝实在难以让他心甘情愿效力,因此沈老儿骂得痛快,大快人心。
沈老儿倒是停止怒骂,心中却是不服,如今自己的确只是一介匠人,倘若往前倒退二十年,他敢指着皇帝的鼻子骂。
“老了,老了。”他语气有些失落,“什么都做不了了。”
沈老儿又激愤转为失落,反倒让乔宁更心疼,只好轻声安慰。
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又问:“你方才说那徐延这般羞辱是为了讨好亲家,他那新亲家又是哪家?”
乔宁答道:“京城国公家。”
沈老儿愣住。
门房中不知安静了多久,乔宁和商屿不知对视了几个来回,沈老儿仿佛思考了很多事情,最终开口:“丫头,你何时去京城,我同你一道去。”
乔宁喜出望外,惊喜地问:“老伯你也去啊?那我便有主心骨了,我打算等商屿他们省试之后去,秋闱放榜后他们便要进京赶考,准备来年的春闱,我想和他们一道进京。”
时间整好对得上,只不过德馨书院这些学生们啊,能顺利入围杏榜进京赶考吗?
这些且不论,乔宁随口问:“老伯,京城路途遥远,您去京城只为陪我吗?还有没有其他事啊?”
当然有,沈老儿心说。
他不在的这些年国公府都堕落到何种地步了,竟然同意和京城徐家那样的世家结亲,是时候由他出面清理门户!
只是国公家说到底算是抢了乔宁的亲事,让她沦为京中笑柄,沈老儿心中有愧,不敢对乔丫头道出实情,唯恐断了他们爷孙女俩的情分。
于是顾左右而言他道:“丫头,到了京城,你可得请我吃最好的酒楼。”
乔宁没看出沈老儿的不对劲,笑嘻嘻答应下来:“没问题。”
商屿却在一旁瞧得一清二楚,沈老儿诸多地方反应不寻常。
敢用骂小孩的语气骂皇帝,仿佛当今圣上是没管教好的调皮小孩,甚至连先帝都不放在眼里,这种胆识当真是一个匠人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