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算不上多整洁,但也还挺干净,空气中虽没有酒味和烟味,但俞淅已经看到了茶几上的烟,和下面拆开了的一打啤酒。
她迟疑地站在门口,手指一下一下地抠着水杯上的白色绳子,不敢再往前踏一步。
邰御的态度倒很是随意。
他把空调打开,随手指了指,“客厅和房间都有空调,随便你在哪睡。走了。”
俞淅原地呆立着,直到楼梯间里响起邰御下楼梯的声音,她才推开门跑了出去,大声喊:“邰御!等一下!”
楼道狭小,水泥墙质地,把她这一句话的回音拖得无限长。
凭空生出一种辗转的余韵。
楼梯间的脚步声停下了。
俞淅扶着把手下楼梯,每下一节,每接近一点,她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呼吸也变得紊乱起来。
终于,她停在高邰御整整一层的台阶上。
老旧的单元门敞开着,晌午的阳光射在他身上,折出一张立体的影子。光线将他整个人镀成尖锐的面层,如林中雾霭般蔓延着,不太真实,仿佛下一秒就要缩成星点隐没。
俞淅原地站着,盯着他地上一直往外延申的影子,沉浸在这平静而些些隐忍的气氛中。
她手指揪着衣服下摆,抬起眼角,问道:“那你睡哪?”
邰御喉结缓慢地滑动了下,“别的地。”
俞淅其实能听出来邰御发出来的第一个音有些哑,但是她还是听出来邰御说的是什么了。
她“哦”了一声,改成两只手揪衣服了,“那……那你走吧,谢谢你。”
邰御转身离开,没走两步,又停下,半侧过脸,“这栋楼没什么人住,楼下一对老年夫妻,楼上是学校里的老师。”
俞淅知道他的意思是在说这栋楼很安全,让她不用担心。
可他不说,他总是不说。
这种关键的话,他总是不说。
俞淅沉默了。
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内心发酵荡漾,掌心好热好烫。
邰御在这时出声了:“又……”
俞淅抢答:“我没聋也没哑!”
邰御一愣。
这话他说过。
他记得。
他唇角一抻,故意道:“谁说你了?”
俞淅听出来他这话里有隐隐的笑意。
尽管他们之间隔着一段距离,俞淅也清楚因为光线原因,其实他们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但俞淅还是很强烈地感受到邰御的目光定在她脸上。
好似那灼热阳光照在他身上,又被他的目光波及到她身上。
滚烫。
脑海中,邰御的脸一点一点清晰。
好看的,倨傲的,蛮横的。
嘴角冷酷的线条痕迹,高挺的鼻梁,单薄如刀刃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