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虞安被来去进出的人群挤得太靠近他,她自己有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却被奚清楷抓得很紧。
“我们出去说。”
虞安说完那句话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失言了,家这个概念在他们交流时鲜少被提起,搭伙这个词要精确很多。
而‘我们’更是令虞安的大脑短暂瞬间地陷入空白,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双眼睛,清明温和,像一汪幽深湖水。
他话音落下,拉着她手腕便出了医院大厅。
医院外除了冷一点黑一点风大一点,人和车更多,一眼望不到头外,跟里面没什么区别,人们进进出出,无论多晚,人流不减,将医院变成一口沸腾的锅。
“去哪?”
“找西施。”虞安吸了吸鼻子,垂着眼:“有纸巾没。”
奚清楷在衣兜里翻找了下,递给她:“找她?去她工作的地方?”
虞安也不确定,她只想走一步看一步,两个人在外面随便找个小餐馆聚也可以。西施工作的地方……入场费她都付不起。
“不确定呢。”
她踢弄着脚下的石子,想一想忽然又抬起头来冲他笑了笑:“但总归要过去的,她最近状态不太好,也不肯回来,我就去看看呗。”
奚清楷静静看着她,问道:“远吗?”
虞安顿了一两秒,渐渐收了笑意:“申城那边。”
要坐飞机,一个小时四十分钟。
“你有钱吗?”
“我查了查机票,便宜的……”
虞安终于想起她隐隐约约忘了什么,倒吸一口凉气:“对了你给了他们多少钱?!”
奚清楷拔腿往前面走去,边走边道:“警察刚好来了,给什么。”
虞安噢了一声,跟上他,踩着长长的影子边缘,轻咳了咳:“那个机票,就是,三点五折,四百二,硬座没票了,硬卧四百五。”
奚清楷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你……”
估计他会误会,虞安疯狂摆手:“没没我有钱,就想问问你的意见,你觉得我应该去吗?然后应该坐什么……火车回程要便宜五十多呢。”
言谈间,两人已走到了公交站,奚清楷站在发光的广告牌前,广告牌里的女星捧着饮料笑得一脸甜美。
“你想听真实意见吗?”
虞安靠在广告上,扭头看了眼他如画的侧面,一时间有了自己也像画中人的错觉,她很快回过神来:“嗯,当然,你说。”
“我说的话,”
奚清楷两手放在裤兜里,身上一件单薄长袖加深色外套,姿态闲适,说话时语气很淡:“我根本不想你走。”
他说完抬头看了看天,雨丝极淡的飘下来,伸手去触,细细地化在手心里。
虞安失语的间隙,身上已被披上他的外衣。
“下雨了,会冷。”
奚清楷看着薄薄雨雾中的长街,车灯打亮了一半的夜,不远处他们要坐的公交也来了。
“走了。”
车上人很少,路上虞安一直没说话,她坐在靠窗的位置,这也是她最喜欢的位置,可以发呆,可以睡觉。奚清楷坐在她前面,他好像也是喜欢靠窗的。
“虞安,”奚清楷侧头看着窗外,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她刚好能听得清楚,很小地嗯了一声。
“我给虞孟清补课可以,但我平时在家的时间也不多,有什么事怕不能及时赶到,如果你能找到朋友搭把手,我没问题,看店的话,可能得早两个小时关门。刚才的话,你就当没听见吧,是我太胆小,怕承担责任。”
翻译过来,大概就是你不要多想。
虞安心下明白,语气也是四两拨千斤的淡:“我知道。”
知道什么呢,也许是知道。
晚上,虞安碾转反侧地躺在床上,把底下的虞孟清都翻醒了,长腿一蹬床板,迷迷糊糊地:“姐你安静一点,要不我们俩以后换换得了。”
“不要。”虞安道,“你很快就能彻底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