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持续性地做噩梦。边境的大山里,暗无天日的二十七天——并不是怕回忆痛苦,是真的睡不好。
刚开始帮她看店理货是顺手,但几次后,奚清楷发现在她那巴掌大的百货店里,他要是因为太累睡着了,梦境是空空荡荡的,哪怕十五分钟眯起来,也比晚上睡五个小时质量要好得多。
所以除了周六周日忙场子里的事,奚清楷基本都会过去。
他发现,她似乎在避着他走。
这不是什么新奇的事,避他不及的人如过江之鲫,但要是在奚清楷不愿意的情况下,对方还持续地甩脸,这情况就得另说了。
又是个周五,她准备关店面走人,奚清楷却径直过去,先她一步把门拉下来关死。
哗啦一阵的声音,虞安看着他,神色凝重:“你什么意思?”
他这是,要宣战吗?
奚清楷抓住她手腕,把人带到小店的里间,是临时办公室,这里有张小桌子,暖黄色的台灯下照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
“吃饭。”
他把虞安摁在椅子上,自己也坐在另一边,将脸半埋在热气中吃面。
虞安没动筷子,就那么看着他吃,额发,眉眼,下颚,隐起不见的眼神。
她看见他额前黑发有几缕掉下来,快要碰到碗沿上的汤了。
虞安没再看下去,一下站起来:“不饿,我走了。”
她走到门口,听见男人的声音如荒野上一道风,细密撞进她耳膜。
“虞安,你生气要多久?你觉得我骗了你?”
虞安听见他放下筷子的声音,不急不缓的。
“转头。”
虞安扭头看了他一眼,想着就一眼。
这一眼,正对上奚清楷从椅子里起身,将狭小的空间变得更逼仄。
男人抬手将薄薄的灰色T恤从身上除去,动作利落干净。
虞安目瞪口呆。
说话就说话,解释就解释……哥们你脱个仙人掌的衣服啊?
……为什么还有腹肌?
不是。
虞安心想,深呼吸深呼吸,我他妈要镇定。不要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女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