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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薛谭的目光里好似有数不尽的温柔在流淌,风过林梢,晨光倾洒其中,两者似乎要融为一体。
第6章
。。。。。。谭谭?
薛谭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他们已经熟到起小名的地步了吗?
其实要求任诚删掉关于盛晚的视频,与其说在帮助男孩,倒不如说是出于薛谭不为人知的卑劣心理——她不想让盛晚暴露在公众面前。
他们并肩而行,薛谭低下头静静看着地上清瘦的身影,忌恨与占有的欲望在内心深处交织缠绕,难分彼此。
她是个小心眼的女人,面对盛晚超乎寻常的完美,最初的惊艳过后,羡慕逐渐淹没在灵魂沼泽之中,发酵成为难以言喻的忌恨。凭什么他那么优秀,凭什么人人都喜欢他,凭什么他能坦然地接受身边一切,而她对任何好意都必须小心翼翼惶恐不安。
藏匿在阴影里的人面对那些能够自由沐浴在阳光之下的家伙,有的会奋力挣扎,向着温暖明亮的远处奔跑;有的却只会继续卑微地躲在暗无天日的角落里,满怀怨恨地注视着他们,然后恶劣地想象高岭之花被拉下神坛后的模样。
薛谭就是后者。
“谭谭。”
独自瞎想的薛谭被耳边清朗温润的少年音吓得跳开,与少男同款震惊的大眼睛对上,她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鬓发,“怎么了?”
盛晚双手合十,笑容温润动人:“为表感谢,中午我请谭谭吃饭吧。”
“不行。”薛谭毫不犹豫拒绝,“中午我要和。。。。。。朋友一起吃饭。”她说到“朋友”两个字时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最终还是有些脸红地喊出了这个称呼。
朋友。。。。。。薛谭在此刻突然意识到,她也是有朋友的普通女孩了——尽管只是单方面的。
“你在说什么?”食堂里,南采皱着眉头看向因为“私自”把她当作朋友讲给别人听而忐忑不安的薛谭,语气很不理解:“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啊。”
“欸——”薛谭瞪大眼睛猛地从凳子上蹦起来,巨大的动静引起周围人的瞩目,被十几到视线包围的薛谭宛如断了电的机器一般静止了五秒钟,而后而然双手捂住通红的脸不好意思地坐回去。
南采咬着筷子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的薛谭,面对女孩的胆小与敏感早已经习以为常。她伸出手安慰性地摸了摸薛谭毛茸茸的脑袋,掀起眼皮偶然撞上不远处一双沉静的漆黑眼眸——是盛晚。
肮脏黏稠的黑泥积聚在少男的眼底,让人无端想起倾盆大雨的夏夜里,因为没有下水道而盛满了脏水的低沟,是无人愿意踏足的角落。
她轻柔薛谭脑袋的手忽地顿住两秒,下移停在女孩意外有力的肩膀处,拍了拍。
薛谭脸上还带着热意,小心抬起头来便见到南采朝自己身后指了指。她疑惑地扭头望去,便见到美丽精致的少男朝自己露出一个纯粹矜贵的笑容,与身后杂乱而吵闹的食堂环境形成鲜明对比,好似天使下凡。
“你说他呀。”薛谭回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南采,小声说:“他就是盛晚呀,任诚视频里那个男生。”
南采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原处盛晚的身上,迟迟没有等来回应的薛谭呼吸逐渐加重,她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笑容有些勉强地提醒:“南采?”如果、如果南采也被盛晚吸引,那么薛谭真的无法确定自己会对盛晚做出什么事。
其实薛谭高中时期有过一个关系很好的同桌,之所以说是同桌而不是朋友,就是因为那个时候孟文霖常常来到班级角落里找薛谭讲话,同桌与孟文霖一来二去就熟悉了。不出意外,就像学校里每一个被孟文霖吸引的人一样,同桌也对这个优秀的男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面对薛谭来自己家玩的邀请,同桌毫不犹豫拒绝了,原因是她要看孟文霖的演讲比赛。
所以说,这类人都已经拥有那么多人的喜爱了,为什么还要从她这个一无所有的人身边抢走仅有的温暖呢?
薛谭身上的低落有如实质,女孩像是一株顶着乌云的小草蔫蔫的。敏锐的南采几乎立刻意识到薛谭又想多了,可自己并不擅长说一些肉麻的话来安慰人,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讲出自己的疑虑:“感觉盛晚有些奇怪。”不,实际上是非常奇怪。
“欸?”薛谭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南采能够发现这一点,她点点头:“我知道的。”
这回倒轮到南采惊讶了,“他是你朋友啊?”
薛谭立即反驳:“当然不是,我和他根本不熟!”她生怕南采因为这一点疏远自己,连忙解释:“我和他是邻居,帮他也只是闲得无聊,我们关系不好的。”又小声补充:“只有你是我的朋友。”
南采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薛谭这句话的意思是她是朋友而盛晚不是,虽然可能是无心之言,但她还是有些抗拒这种“只有自己拥有”的感情,这样沉重的友谊让她感到很有压力。
南采没有再说什么。
这一天之后,薛谭能够很明显感受到南采在慢慢疏远自己,比如从前一起走在路上时,虽然两人话很少,但是南采偶尔也会主动和薛谭说两句话。但是现在——
薛谭默默走在南采身边,因为察觉到两个人之间交流越来越少,她难得想出了几个话题递给南采,然而换来的却是女孩冷淡的回复——甚至有时只会点头或是摇头。
怎么会这个样子?
为什么就在她以为自己从过往灰暗的人生中才成功蜕变,将要迎来充满希望与光明的大学生活时,一切又回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