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偷,哥,我没偷。」
年嘉禾闭上眼,泪珠止不住地顺着脸滑落。
「你没偷……你没偷。」
李浩存快步走过来,一刀戳穿了丰登的头,后面的士兵紧跟着浇上油,点火。
良久,年嘉禾睁开眼,只看见地上一颗焦黑的头。
丰登死了。
9
他撞回家中,倒在床上,天昏地暗地哭,歇斯底里地笑。不知过了多久,才沉沉睡去,醒来时,发现喜穗就坐在床旁边。
「对不起,嘉禾,我没料到会变成这样。我也无法预料这些,我——」
「我会怎么死?」
年嘉禾打断她的话,有气无力地问。
「这村子,最后会怎样?」
喜穗沉默了半晌,慢慢站起身。
「你好好休息吧,嘉禾,别多想了。」
「别担心,一切就快完事了。」
「我已经和他商量好了。」
——他是指谁?
他本欲如此问,但困意复又袭来,再次昏昏睡去。
时间继续无声地流逝。
外边的样子变得一天比一天恢诡、怪奇。
天空漂泊着金色的虹霞,淡薄血雾氤氲在巷道与田埂之间。
村里依然能看见摇晃着的村民,在血雾间蹒跚跛行,发出意味不明的浊声。他们的面目早已浑浊不清,脸上不停流着蜡泪般的油脂。时不时,就会有人噗滋一声当街爆开,彻底融成一滩灰白色的肉泥,在地面流淌、凝结。其他人亦无多少反应,只是无神地跛行着。
肉泥与肉瘤已经占据了整个村子,它们淤在路边,黏在墙壁上、攀在枯树枝头,漫流、孳生、淤积、滴落,里面混合着各种尚未完全溶解的面目与肢体,在金色霞光的映照下不断蠕动。
与他在许久前的那个噩梦中所见到的景象一模一样。
有一天,他甚至在某面墙上看到了大舅和大舅妈半溶解的脸——他们是躲在了哪,又何时挪到了这儿?年嘉禾已无心去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