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他休息室半掩着的门被人敲了敲,秘书在门外小心翼翼地问他:“梁先生,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吗?”
梁崇想了一会儿,等音乐声停了,他对女秘书说:“明天上午再帮我约一约孔教授,现在没事了,你回家吧。”
女秘书点头记下来,感激涕零地转身下班了。
D大教师宿舍四号楼502室之中,宁亦惟从小球理论所阐述的现象延伸开去,将近日来的困惑告诉了周子睿和彭哲非。
为了避免周子睿对梁崇先入为主的印象引起认识偏差,宁亦惟暂时隐去了梁崇的姓名,以“他”代称,着重说明了“以前靠近不会这样,最近靠近了心就砰砰跳”,并打算等一下再揭晓人物身份。
“亦惟,”周子睿一边听一边苦思冥想,在宁亦惟说了一半打断了他,插话,“你说的,有,有一部分,我不太懂,不过,我要问你一,一个问题,你有没有装心,心脏起搏器?”
“没有。”宁亦惟烦恼地说。
若是装了,还可以有迹可循。
彭哲非在一旁看着他们,好像在思索什么未成形的理论。他虽然没表态,但听着宁亦惟和周子睿的对话,还是冲两个学弟摇了摇头,还叹了口气。
好像宁亦惟和周子睿什么都不懂一般。
“表,表哥,”周子睿说,“你为什么叹,叹气?”
“没什么。亦惟,你继续说。”
“别的也没什么了。哦对了,”宁亦惟又告诉他们,“他以前也经常跟我靠得很近,我都没觉得有什么,我们认识很多年了,一直是这样相处的。但就是最近,我经常一看到他心跳就变快,还会莫名其妙地紧张,就是要作报告前发现自己的幻灯片打不开时那种脑袋一热的紧张。”
“这么严重!”周子睿惊呼,“是什么时,时候有变化的?”
宁亦惟想了想,道:“我们在酒吧那次以后。”
周子睿拧着眉头,再次陷入沉思。
“你们以前靠得有多近?”彭哲非突然插嘴。
宁亦惟回忆后,说:“如果他捏我的脸,或者揉我的头,我们就会靠得很近。”
“大姐姐啊!”彭哲非忍不住羡慕地感叹,还上下打量宁亦惟一番,像在给宁亦惟的外形打分。
“不是大姐姐,他是男的。”宁亦惟未有察觉地摆摆手。
彭哲非大惊:“什么?搅……”
面对宁亦惟质朴而天真的眼神,一个“基”字在彭哲非嘴边转了几圈,缓缓吞了回去。
“梁崇?”周子睿倒是一下子猜到了。
宁亦惟刚想承认,彭哲非在一旁满脸疑惑地问周子睿:“谁?”
周子睿看了宁亦惟一眼,说:“梁崇啊。”
彭哲非顿了顿,跟周子睿确认:“你说的梁崇是我想的那个梁崇吗?给老孔捐实验室那个?”
“是他,”宁亦惟看向彭哲非,“怎么了?”
彭哲非皱起了眉头,表情变得迟疑起来,像有很多话和很多疑问,但一个字都不敢轻易吐露。
“哥?”周子睿伸手推了他一下,问,“你认识梁崇?”
“别吵,”彭哲非把周子睿手挡开了,说,“我想想,有点乱。”
过了一会儿,彭哲非大约是理完了思路,抓着自己蓬松的卷发,不确定地看向宁亦惟,还是照实说了:“梁崇不是有女朋友吗?”
“他比我小两届,我听我室友说的,”彭哲非又补充,“说他谈了很多年了,但家人不同意。”
D大学生数量不少,分南北两个校区,各个学院之间若无要事并不往来,本学院的风云人物在另一学院很可能无人知晓。梁崇算是个例外,虽然他很谦和低调,但出于很多原因,他在校的那四年中,做什么事都是上下几届学生讨论的中心话题。
梁崇恋爱的传言流出出后,彭哲非的室友在寝室开酒庆祝,说以后追女生总算少了一个劲敌。虽然彭哲非没对室友这句话发表意见,但他一直以为梁崇“在外校已有恋爱多年的女友”的传言是可靠的,毕竟梁崇在学校时就像性冷淡一样,男色女色一律不近。
宁亦惟倒并没有把彭哲非说的东西当真,他摇摇头,替梁崇澄清:“他没女朋友,没谈过恋爱。”
“你怎么知道,”彭哲非不大相信地说,“你也没整天和梁崇泡在一起吧。按你的说法,我很怀疑梁崇谈恋爱也不会告诉你。”
不远处本科生宿舍的熄灯音乐响了,宁亦惟不想多留,想回去了。
他直觉在彭哲非和周子睿这里找不到他想要的答案。
而且他非常不喜欢梁崇有女友这个说法,这个说法让他很不高兴,就算它是假的,宁亦惟也觉得不舒服、不愉快,想要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