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已经想好了一些主意,但是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罢了。
陈可盈见着陶然一个劲儿卷着自己手中的缴费单,知道她心里同样是受着极大的煎熬,便是一把拿了过来,随手递给了张狩叶道:“明天你再把钱给张狩叶,今天先让他帮你垫着,乖。”
陶然见着那张缴费通知单离自己越来越远,虽然她心里很清楚,陈可盈和张狩叶都是在帮她,但是这种帮法只能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辈子。
医生说,就算是在重症监护室,那每天所需要的钱财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陶然着急的,不是外公救不回来,而是她没有能力去救。
她不想告诉自己家人,更不想告诉那个抛弃了自己的母亲。外公一把手把她养大,她应该有能力赡养外公,可是现在,她做不到。
张狩叶已经是将陶然的家庭情况告诉了陈可盈,虽然陈可盈没有多问,但她能猜到什么。他们俩心有灵犀,都没提任何关于陶然父母的事情。
张狩叶去楼下缴费,透过那扇玻璃窗,压低了声音说是要多存两天的药费。看着手机银行提醒的消费额度,张狩叶也只是暂时能承受得住,若是长期下去,他可能自己都要怀疑人生。
那更别说陶然了。
外公从手术室被送到重症监护室,陶然就只能趴在重症监护室的小窗口可怜巴巴往里望。她这个时候无比想和外公说话,哪怕外公不能回答,他能听见都是一件好事。
在自己亲人生病时,不管是多么强大的人,仿佛都无法冷静。陶然算是彻底明白了。
张狩叶缴费回来,将续存医药费的收据塞在了自己前方,将今日费用收据递给了陈可盈,让她去给陶然。
陈可盈小心翼翼把陶然拉回重症监视外的椅子坐下,张狩叶不远不近地站在一边,仿佛是要和陶然拉开什么距离。
或者说,张狩叶知道自己嘴笨,安慰不了人,还是离陶然远点会更好。
陈可盈将收据放在她的手里,正想说些安慰的话,却被陶然打断道:“姐,我想好了。明天我就办离职,这段时间我可能得都留在医院。”
听到这话,陈可盈第一反应是觉得陶然傻了。她急忙劝解道:“你要是担心休假的问题,我可以给你延长,但是辞职这个事,最好不要现在决定。”
可陶然听不进去。
“医生说,外公这个病需要护理。你们俩刚刚没来的时候,我去问了问护理的价格……我连医药费都可能给不出来,更别说请护理了。我知道外公有点积蓄,那笔钱只能用来救外公的命,护理这种费用,我能省就省呗,护理我自己来……”
陶然没头没脑说着自己的打算,站在一边的张狩叶是真的听不下去了。
陶然只觉得一个黑影突然挡住了医院的灯光,她抬头一看,见着张狩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弄清楚,你现在是需要钱,而你唯一来钱的办法,那就是工作。如果你想离职照顾你外公,你连收入都没有了,还怎么照顾?”张狩叶说这话的声音,压低了不少。
虽然他同样怀疑陶然的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但是这个时候,恐怕不能靠训斥来解决。
陶然那双眼睛,透露着是说不出的迷茫。
她的声音带有哭腔道:“可是我……想不出办法了。”
眼见陶然又要陷入情绪化中,陈可盈一把推开张狩叶忙着劝解。而张狩叶像是拿定什么主意,又一次蹭到陶然的面前,义正言辞地说道:“你遇到问题的时候,要想到的是解决办法,而不是哭哭闹闹。这的确是你该承担的责任,但是不是现在。你以为你硬着头皮撑下去这件事就会过去吗?不,不会的。你需要的是帮助,比你更强大的人给的帮助。”
陶然明白,张狩叶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也是,刘大妈那张嘴,从来都不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