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远极高目力南极的天上,两道剑光一闪而逝,一白一黑。
两人的修为均是今非昔比,可从大陆西南方的望归山辗转至西北戈壁大漠,何啻迢迢万里?
林隐心悬魏红亭安危,惟恐去晚一步,铸成终生之恨,一路上真元急运不敢稍有停歇。
饶是这样,两人也御剑飞驰了整整一天一夜,这才进入了戈壁大漠。
鬼冢乃浩渺大陆西北方大漠里除了玄冥谷外的第一大派,但几百年以来,派中弟子行事皆甚为隐秘,从不曾暴露老巢所在。
只是在零星传闻中,隐约晓得鬼冢的所在,乃是筑于大漠地底的一处古代王陵,据传那是在中原皇朝还未曾一统天下时,一个名唤西夷的国家最后一代王的陵墓。
依照着鬼冢弟子出没的规律与频率,又大约可知,鬼冢应在大漠西南的”凤烬岭”一带。除此之外,也只有当世极少几人确切清楚它的位置。
但既然晓得其外表应是座庞大的王公陵墓,也总好过大海捞针。要不然,林隐与冷飘雪真要掘地三尺才成了。
林隐与冷飘雪接连走访了一天,询问遍凤烬岭周边的住民与路经的商旅,结果一无所获。
原来一千多年前,凤烬岭附近曾有一庞大的沙漠之国——西夷,兴盛一时,势力直达大陆的晋州一带。
在其存在的四百多年里,无数的王公贵族尽皆于生前修建了地下陵墓,大则占地上千亩,小的也有数亩,粗粗估计直不下千座。
由于凤烬岭曾是故都所在,故而这些陵墓也大多集中在此左右。随着大漠之国的衰亡,岁月的涤荡,许多陵墓都已不可考。
要是林隐与冷飘雪想把这上千地下陵墓一一访遍,姑且不说会否有漏网之鱼,时间上也极不现实。而且若是他们再往深处去,就要穿过霰雪离沙风遍布的地带,离着玄冥谷的地界便也很近了。眼下他们并无全然准备,不敢往深处闯,所以只得在大漠外围一代四处打探,若是没有线索,便只好等着卫浩然前来了。
……
到得这日傍晚,两人问遍一处方圆数十里的绿洲,依然毫无头绪。可彼此俱都微感疲倦,才发现已经两天两夜未曾有片刻的休息。
冷飘雪喝了口皮囊中的水,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林隐,乘着太阳还未下山,我们再朝西面行上一段。据刚才那卖水的老汉说,那地方王公陵墓最为密集,若是能遇到一二知情人,说不准今晚就能救到魏红亭。”
林隐何尝不是心急如焚,直恨不得立刻找到鬼冢,杀他个七进七出。哪怕世遗鬼再如何厉害,哪怕对方是冬天纵,是大雪山四大天王之一,是跟他有很多纠葛之人,可对方敢劫走魏红亭,那就怪不得他林隐要去闹上一通了!
可林隐偏头一瞧冷飘雪稍嫌苍白的面色,便想到这两日冷飘雪跟在他身后从无抱怨,心中不由感动异常。眼下自己修为终究比她高了一个大境界啊,先前御剑那么急,冷飘雪即便不曾言语,追的肯定也很累吧?
他看到冷飘雪身上已被大漠风沙吹得尘灰如霜的衣裳,早就没了从前纤尘不染的模样,摇头道:”雪儿,我们还是先在这儿歇上一宿好了。现在这个样子,即便找到鬼冢的下落,你我的功力恐怕都先要折掉三成。等养精蓄锐一晚,明天我们再往西去。好在,世遗鬼要将魏红亭凝血铸鼎提炼那什么‘仙灵玉髓’,绝非一两日之功便可做成。何况,他带着人回返多有不便,也许如今仍在路上。”
冷飘雪明白,依照林隐性子,没有救出魏红亭前,他纵然十天十夜不眠不休,也绝不会罢手。如今林隐提出休息,自然是为顾惜自己,宁可受着魏红亭生死未卜的煎熬,也不愿累垮了她。
她心头温暖,强打精神微笑道:”林隐,你可别瞧不起人,眼下我还没有累的走不动道。若是找不到鬼冢的所在,我也无心打坐歇息。要不,我们再找上三个时辰,等到半夜旁人也都睡了,我们找个地方静修半夜,恢复精神也是不迟。”
林隐见她执意如此,只好颔首道:”也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御风而起,向西飞驰,离着地面也不过十多丈的距离。
此刻暮色低垂,脚下黄沙浩瀚,一直延伸到天际的尽头。
沙丘起伏如巨兽脊背,风中卷起黄色的尘烟,在一轮浑圆的红日中冉冉落下,天边万丈余晖洒照,浩荡无边的大漠之上荡漾起金光一片。
此番景象当得赋诗两首,只是林冷二人全然没这个心情。
出了绿洲十数里,周围再无人家,满目是一片黄金海洋,除了偶尔掠过天空的飞禽,难得再见到其他的生灵。
一路上,倒是不时能够见着被流沙覆盖的皑皑牲畜白骨,上面爬着不知名的虫子,尽情享用着它们的晚餐。
虽是黄昏,风里却仍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息,脚下的黄沙里,更是散发出白天积蓄的庞大热浪,令两人如坠铜炉。
幸好林隐与冷飘雪均负着上乘的仙家修为,足够从容应对。
大约行了半个时辰左右,林隐忽然”咦”了一声,定住身形,目光炯炯朝着前方一座高耸的沙丘后望去。
冷飘雪停在他身旁,轻蹙眉头道:”林隐,我们好像是要碰到了当地人所说的沙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