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楼闺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屋外灯笼的光晕照了进来,亮起一蓬朦胧的光华。
“唉,自己闭关也就罢了,还要连累师兄我干这打扫的活计,还要我编个借口说自己受伤了要好生休养,如此才能挤出时间来帮你打扫这房间,免得误事。唉,真当我好欺负啊?好吧,好吧,看在你这两年不出去惹是生非的份上,我就帮你打扫打扫好了。”
一名白衣男子提着灯笼,又携着一只竹篮走了进来。他并未察觉屋中居然早有人在,如往常一样,先点起桌上的烛台,而后在椅子上静静坐下。
那男子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的模样,英俊的面容里隐含幽怨之色,环顾着屋中景物。
须臾之后,他轻声自语道:”师妹啊师妹,但愿你能成功修成元神。”
他一面说着,一面从竹篮里拿出抹布、鸡毛掸子等物,嘀咕道:”真是白费功夫,居然不准我用朔风剑诀来清理灰尘,生怕毁损这里的东西。哼,你可看好了,我可是连这楼里的一块漆都没磕掉!”
黑衣青年藏在帘帐后,听着男子轻语,思量道:”昔日所见迟归乃是稳重之人,没想到私下里居然是有这自言自语的怪癖。说不定不用我开口询问,再等一会,他就把我想知道的事情全都抖搂出来了?”
迟归边拿掸子扫掉墙上几乎没有的灰尘,边道:”这两日凌霄山的戒备更加严密,就连师父他老人家都连日奔忙,也消瘦不少,若是有往常的你在,还能逗他开心,而今却只见他愁眉紧锁,不得舒展。唉,都怨你情伤太重,道心有损,两年过去,居然还不能步入元婴期,愁人啊!”
他说到这里,突觉室内风气有异。刚要转身,突然眼前黑影一闪,多了一人。
迟归一惊,低喝道:”什么人?”目光甫一接触到黑衣青年的面庞,整个人竟似呆住,猛地一颤失声道:”是你?”
“啪”的一声,灯笼陡然落地熄灭。
黑暗中,黑衣青年漠然道:”是我,迟归师兄。”
迟归稍稍恢复镇定,打量着对方道:”林隐,你是人、是鬼?不对,就算是鬼我也不怕!”
林隐嘴角露出一抹讥笑,道:”只怕你们所有的人都没料到,我坠入一线天,不仅未死,反而脱困而出,是么?”
迟归在林隐目光的压迫下,竟不由自主的点头道:”是的,我们谁都没有想到。你……是如何逃出来了?难道两个月前戒律峰后山的一场异变,便是与你有关?”
林隐轻轻冷笑说道:”迟归师兄,你现在才明白,是否太晚了点?”
迟归注视着面前这神色冰冷的年轻人,叹息道:”林隐,你还在怨恨我们?”
林隐道:”怨恨,我为什么要怨恨你们?值得吗?”
迟归脸上浮起苦涩笑容道:”林师弟,你这话里,分明就含着对我们不可解开的怨气。其实,我们所有人都不曾想要害你,当日的事情,实是诸多误会和巧合,才导致最后结果。对于你坠落一线天,我们也是遗憾无比。对了,当时我还想下去救你来着!”
林隐眼眉一挑,嘴上仍然强道:”何必再用花言巧语来骗我,我更不敢劳你叫上一声师弟。迟归师兄,你不如叫人来抓我,再将我打入一线天为妙!”
迟归摇摇头,还没说话,传道峰的方向,蓦然传来一声悠远钟鸣。
这钟声在夜中瞬时回荡遍群山谷壑,林隐不禁一怔,心道:”莫非我的行迹已被他们发觉,居然动用了号山钟示警,这阵仗也太大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