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得老高,地面滚起热浪。
街上的铺面大多已经歇市,几个庄稼汉子晃着肩头上的空竹筐,打从这里经过。
“哟!老张,今天好生意啊?”
老张是个猎户,每隔一段时间会将打来的猎物带来城里卖掉,再拿钱换粮换布。
老张跟路过的熟人招招手,算是打了招呼,接着全神贯注地招呼自己摊子前的客人。
一个中年男子领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正在老张的摊子前看着笼子里的野兔。
但看了半天,却没有那小女孩满意的兔子。她想要只白兔,可笼子里的全是杂毛兔子。
过了半晌,小女孩不满地站起身来,招呼了一声中年人:”走了!”
“唉,好嘞!”
走出去半条街,小女孩还是很不满,嘴里不停念叨:”都怪爹爹!把我的小白吓跑了!”
中年人讷讷一声:”谁让它嚼了你娘的药草。”
小女孩瞪了中年人一眼,”我好不容易把它养那么大,嚼两根药草怎么了?就是全嚼了,又怎么了?偏生爹爹你怕娘亲计较,要找小白算账,结果把它吓跑了。结果找遍山门,都找不出一只像小白那么干净的兔子了。山下就更没有了,哼!”
“好了,好了。实在不行,爹给你去云梦泽要一只仙兔,比小白要好。”
“屁话,小白就是小白,云梦泽的仙兽再好,能是小白吗?”
中年男子揉揉自家女儿的头发,无奈道:”你可别跟你娘学些粗话。”
“有本事跟我娘说去。”
中年男人闻言尴尬,再度揉揉掌下柔软的头发,”玩兔子多没意思,要不你就玩玩李凡?那小子不是任你揉捏吗?”
小女孩翻了个白眼,从自己父亲手下挪开脑袋,不耐地说:”那是他让着我。虽然他年纪比我大个十几岁,可再怎么算,我也长他一辈,不好总欺负他吧?”
“唉你们小孩子家家的,就别把辈分一说放在嘴上了。”
“那可不成,他的本事厉害,可我的辈分高!我可要时时刻刻将辈分记在心里,只有这样我们真字一门才能跟他们源字一门相抗衡嘛!”
中年男人看着自己越见长大的女儿,不由感叹一声丫头长大了,继而看着女孩脸上未退的不满之意,笑道:”乖闺女啊,你看小白吓跑了,爹爹也没什么好赔你的,就给你念两首词吧,最近刚看来的。”
不等女孩说话,中年男子已经自顾自地念出了声:
“离多最是,东西流水,终解两相逢。浅情终似,行云无定,犹到梦魂中。
可怜人意,薄于云水,佳会更难重。细想从来,断肠多处,不与今番同。
(注:《少年游》晏几道)”
看到女孩脸上的不耐之色,中年人慌忙改口:”怎么?这首不好?那爹再换一首,听着啊!”
“德也狂生耳!偶然间、淄尘京国,乌衣门第。有酒惟浇赵州土,谁会成生此意?不信道、遂成知己。青眼高歌俱未老,向尊前、拭尽英雄泪。君不见,月如水。
共君此夜须沉醉。且由他、娥眉谣诼,古今同忌。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寻思起、从头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然诺重,君须记!
(注:《金缕曲·赠梁汾全文》纳兰性德)”
小女孩愤恨的一跺脚,对自家老子说道:”你再给我念些酸词,信不信我真拿剑砍你!”
小女孩还未有所动作,忽然听到有人叫道:”老子今天就揍死你这个兔崽子!”
不由一愣,”啥?”
小女孩以为自家老子转性了,要对自己大发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