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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与小姐对视,眼底皆有疑惑。夫人问道:「是谁家请的冰人?」
嬷嬷略略迟疑,道:「便是宋尚书家。」
小姐闻言垂眸不语,夫人则侧首看我一眼,目含探询之意。我心下亦是茫然,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此事我亦不知情。
夫人收回视线,从榻上站起身来,拂了拂袖,道:「走吧,都随我去看看。」
夫人与小姐走在前面,我紧跟其后,不知为何只觉心乱如麻,将入厅堂时,右眼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
冰人坐于位上,见了夫人忙起身道喜,笑道:「娶妻如何,匪媒不得。我受人之托,造访贵府,与夫人议一桩门当户对的好亲事。」
夫人淡淡一笑,道:「敢问冰人是受谁所托?」
冰人笑道:「受宋尚书所托,说和宋公子的姻亲。夫人必然知晓宋公子,年纪轻轻已名列大理寺少卿,生得又是一副好相貌,可是名满京都城的佳公子。」
夫人轻轻颔首,道:「我自然知晓小宋大人,只是不知冰人是替小宋大人牵谁的线?」
冰人闻言微微一愣,旋即笑道:「夫人说笑了。您膝下只得一位小姐,不为秦小姐牵线,难道是为秦公子搭桥?」
话出,满堂寂静。
夫人品茶的动作一顿,小姐亦不敢置信地抬头向我看来。我怔然立在原地,脑海一片空白,说是如遭雷击也不为过。
那冰人恍若不觉,笑盈盈道:「秦小姐亦是名满京都城的闺秀,秀外慧中,才貌双全,与小宋大人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夫人放下杯盏,淡淡道:「冰人莫不是在与我说笑?」
冰人连忙摇头,信誓旦旦道:「怎敢与夫人说笑?小宋大人便候在府外,只待与夫人面谈。」
夫人冷哼一声,吩咐道:「去请小宋大人,我今日倒要看看,他能予我个什么说法。」说罢,夫人担忧地回首看我,轻声道:「这里交给我,你下去歇着。」
我摇摇头,从喉咙里挤出声来,酸涩道:「夫人不必担心,我要听他如何说。」
小姐看着我欲言又止,终是垂下视线,沉默不语。
不多时,厅外行进一清隽身影,形茂恰如芝兰玉树,容仪清俊,轩轩韶举。他今日穿的仍是一身紫衣,袖间以银丝绣了暗纹水波,行步时衣襟微微拂动。他踩着洒落在地上的日光,便这般静静走来。
夫人瞥他一眼,问道:「小宋大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立于堂前,目光透过众人落在我身上,只一瞬息,便收回了视线,不偏不倚地正视前方,轻轻一笑。
我眼底氤氲开雾气,透过雾气,模模糊糊地看到那个昨日还说非我不娶的男子,跪下向夫人行了一个庄严的大礼。
他说,我自然知道。
他说,秦家小姐温良端娴,堪为吾妻。
他说,幸承冰语,愿结良缘,宋家引默在此求娶秦家晚妍,结两姓之好,谛姻亲之缘,万望夫人成全。
眼中雾气消散,复而凝结成珠,眨眼间便从目中滚落而下。我吸了吸鼻子,生生将余下的眼泪逼回去,淡漠地看着堂前那道紫色身影。
夫人冷笑一声,不待她开口,另有一道颀长的白影踏光而来。衣衫月白,纤尘不染,眉宇如画,其间风流天成,却盖不住神色冰凉,如覆寒霜。
宋引默如有所感,立起身来回首看他。
他冷冷一笑,迈步上前攥住宋引默的衣领,抬手便是一拳。一拳作罢,又是一拳,仿佛心底积压的愤懑总归找到出口,尽数宣泄在拳脚之间。
小姐惊呼出声,欲上前阻拦却被夫人拦住。夫人神色淡然,移开视线不忍再看,轻声道:「由他去吧。这口气你哥哥已忍了许多年。」
宋引默只淡淡看着他,嘴边流下一线殷红,模样狼狈至极,却始终不曾还手。
他终于停了手,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细细擦拭双手。擦拭作罢,将锦帕轻飘飘地丢在地上,极为厌弃的模样。
他忽而一笑,淡淡道:「宋引默,你以为你只负了她一次吗?」他说这话时唇角弯起,声音仿佛凝了冰,冷得教人如坠冰窖。
宋引默闻言,身躯微微一颤,旋即闭了闭眼,再睁眼时,抬袖拭去唇边殷红,面上仍是无谓的模样。
公子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冷声道:「你明知她是谁,你明知她心悦你,辜负一次不够,还要辜负第二次吗?」
我垂下眼睑,上前将宋引默扶起,触到他的手时,他身体有一瞬的僵直。待他站好,我收回手,向他轻轻一拜,竭力掩住面上情绪,道:「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祝大人云程发轫,得偿所愿。」
言罢,再向公子拜了一拜,转身欲走时,却发现公子不知何时拽住了我的衣袖。远处一抹流离天光,却远不及他耀眼。他正看着我,目如秋水照人寒,眉眼美得只应画见。
我弯了弯唇角,欲说话时,他却松开了我,垂下眼睑,掩住目中万丈波澜,淡淡道:「我骗过你两次,一次是你问我可曾听我弹过琴,我骗了你,说不曾。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