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我便顺着尺素的方向,被拉进一人怀中。
有人揽住我的腰,将我稳稳当当地护在怀里,他身上极淡的檀香萦绕在我的鼻息,原本凌乱的心跳便这么无端端平稳下去。
便是这一刻,便因这一人,我只觉无比心安。
如果他不曾开口煞风景的话。
「我家的薪食待遇一向开得好吗?」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突兀的发问,微微一愣,旋即答道:「还不错。」
他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抱着我一旋,灵巧地躲开斜前方一击,而后叹一口气,道:「难怪,妹妹未免沉了些。」
我谢谢您?
我不搭理他,他亦不再开口,只一面小心地护住我,一面腾出一只手与赵景明一伙缠斗。
起先我尚有些忧心他寡不敌众且还要分心护我,然而不多时,我便敏锐地察觉出,尚在同他交手的人越来越少,而地上的呻吟呼痛声却越来越多。我惊异于他卓绝的武艺,只觉同传闻中的纨绔形象一点也不相符。
终于,最后一人从他手里倒下。我听见一阵吐血声,辨认出是那位名唤赵景明的歹人。只听他一阵细碎的咳嗽,而后涩声道:「是我低估你了,败在你手里,真是不甘心。秦熙辰,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只一条,下手痛快些。」
公子淡淡道:「你们走吧,我不杀你们。」
赵景明冷笑一声:「此时此刻,你还做什么假慈悲?」
公子叹息一声,轻声道:「当日你父亲奉命押运粮草,然而粮草到了边关时却发现了偷食粮草中毒而死的老鼠。你父亲推脱老鼠横行刻意放了鼠药,老鼠是被鼠药药死。可唤来军医查证,所有粮草均掺了毒。赵景明,你可有想过后果?若我全军将士吃了这车粮草做的饭食,三军如何?边关如何?昭国如何?」
「你只道你父亲忠君爱国,实属冤枉,可事关粮草焉能马虎?圣上下旨令赵家满门抄斩,是我父亲力排众议一力保下你这个赵家后嗣。我不过奉旨督刑,你却将我视为仇人,赵景明,你同我说说,这是个什么道理?」
赵景明语塞,许久才无力道:「有人同我说,父亲将粮草运达那夜,在粮草营看见了你。」
「我是去了粮草营,可此事与我无关,要害你家的另有其人。你且好好保重你这条命,别让我父亲白白救你。今日我不杀你,可并不是每一次都会放过你。」
「久未回京都,京都的天气越发凉了。你若再敢动我怀里的人,你赵家也该真真正正地绝后了。」
我将头埋在他怀里,思索了片刻公子这话为何如此耳熟。
天凉王破?霸总语录?
我忍不住想象,说这话时,公子眼底是不是平铺着三分讥讽三分凉薄四分漫不经心的扇形统计图。
而后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应是赵景明的人将他扶了起来。一行人陆续离开,将要走远之际,脚步声却是一顿。我听得赵景明沉声道:「秦府兵符失窃一案与我无关。」
公子轻笑:「不必你说,我自然知晓。在我手下二十招都走不出,有什么能耐拿得到我家的兵符?」
赵景明:「……」
我:「……」
听了半晌也没甚动静,我不由得感叹赵景明的侍从得是把他拉得多用劲,才没教他扑过来踹公子两脚。
良久,公子问我:「想什么想得这样出神?」
我诚实道:「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公子话诛心。」
他轻笑一声,温柔地为我解开手腕束缚与覆眼纱布。暗不见天的黑色一点点褪下,有光倾泻而来。我不大适应突如其来的光明,不由得闭上眼,再睁眼时,我看见了平生所见最美的一张脸:眉秀似山,眼簇星霜,不染风尘,仙客皮囊。
他生得这样好颜色,说他是这俗世最艳的绝色也不为过。他若眼波微横,苍山青川便融软了湖水,云卷云舒便拂尽了花开。他若眉眼含笑,浅淡笑意便灌醉了星河,漫天星辰便化作了月光。其神若何,月射寒江。无边月华落在心上,为九州一色覆上薄霜,好似他在这人间一日,江河湖海,日月山川便通通黯然失色。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我从见识到人间至美的惊艳中回过神,收敛了面上神情,垂下眼睑,盈盈同拜他一礼,道:「奴婢春桃,见过公子,谢公子救命之恩。」
他抬手示意我起身,神色若有所思:「你便是春桃?」他眉眼微微弯起,目中山光并水色,「妹妹来信常提起你,说春桃妹妹是个聪明讨喜,伶俐可爱的妙人。今日一见,当真如妹妹所说。」
我亦笑道:「府中共事的姐妹也常常提起公子,说是个乱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纨绔。今日一见,却不似传闻所说呢。」
许是觉得这对白你来我往的有趣,他眼底含了浅淡的笑意,道:「如此说来,传闻不足以全信呢。春桃妹妹还听过我什么传闻?」
这样土气的名字,他唤出来却格外好听,一口一个「春桃妹妹」,只教人觉得深情款款。我不敢直视那张容色艳绝的脸,只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