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个诡异的眼珠在那戒疤中涌现着,原来鬼鬼祟祟的诵经声也从单一的声音分裂为几种破碎、骇人的咆哮与呢喃声,众举子如同忽然惊醒,茫然地看向高台上的皇帝。
我趁乱摆脱了金吾卫,一面往人群里逃,一面回头大吼:「陛下,你敢不敢摘下头上的冕旒,让我们瞻仰一下圣容?」
闻言,众举子议论纷纷,面上浮现了惶恐之色,一旁的大太监气急败坏:「你在妖言惑众!」
在这天地混乱的嘈杂声里,皇帝动了。
他僵硬地正了正衣冠,先是迈出左脚,接着又迈出了右脚——似乎是想要站起来,然而起身的那一刻却失去了平衡,一口气从高台上滚落——
下一秒,那沉重的冕旒连同脆弱的脖颈,竟然一齐摔断了!
瞧那断口处紫黑的淤血,老皇帝早已死了不知多久了!
不知是何方神圣,令他还停留在死亡前一刻的仪态,不肯罢休,滚在一旁的惨白头颅还在说话:「我治下的嘉和之年,是太平盛世!」
「是谁!是谁坏我贤君之名?!」
这场景太过崩乱。
众举子顿时作鸟兽散,我见势不妙,也随着冲散的人流向山门下逃去。
站在原地的仅剩一个状元孙飞翔,对方夷然不惧,反倒指着我的方向,正气凛然:
「胡说八道!!陛下一定是被你这妖人所害!……」
可惜,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赶过来的金吾卫一枪朔进了心窝。
一路向下奔逃的我,不知不觉,身后的队伍竟越拉越长!
回头看,众人如迷失的惊雀,各自散入山林之中。
我趁着混乱,逃入一处狭窄的山丘背后,却发现此处正躲着几个进士,一个个骂骂咧咧,推推嚷嚷,我叫他们小心惹来金吾卫,几人却置之不理。
见状,我拿出匕首抵住一人后心:
「叫你噤声!听不懂人话?」
那人被后心的刺痛提醒,连忙举起双手:「好汉,有话好说!」
听到那熟悉的声调,我将人扳过来:「大伟?」
对方看见我,又惊又喜:「苏兄?!」
一边寒暄,还不忘点评我披头散发的尊容:「你,你怎么看起来女里女气的?」
「新换的发型。」
说罢,我拿匕首割下一条衣裳,将那红纱的小像紧紧缠住,挂在了脖子上。
从那密室出来后,那红纱的下摆出现了几条花纹,如同被火焰燎焦了一般。
大伟也想伸手来摸,被我一个眼神吓退,嘴里嗫嚅道:「苏兄,这是什么呀?」
我连忙捂住那受伤的小像:
「是我的男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