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雪未消,天气仍寒,苏景云不顾腿疼,坚持爬上太子府最高的阁楼,眺望着何田田的马车,目送她远去。
何田田不过去京郊而已,何至于恋恋不舍,他只是担心病情得不到治疗,身家性命不保,见一面,少一面罢了。
福公公担心他的腿,上前欲劝,观言这时却疾步上楼,给了他一个手势,福公公马上带着侍从,尽数撤往了楼下。
观言走到苏景云身后,伏拜在地:“殿下,皇上已经定下了出行的具体时期,随行人员的名单也已经拟好了。那三位贵人,都在伴驾之列,只不知您想让哪一位出手?”
苏景云长叹一声:“逼宫篡位,实非本王所愿,但事态逼人,也只能如此了。让她们三个,分别动手,以防万一罢。”
大吴不会要一个缺了腿的储君,但只要他当了皇上,情况又会有所不同了。皇上早已定下,开春后南下江南,出门在外,远离京城,这是个好时机。
观言无声应下,领命而去。
何田田抵达京郊别院,布置好医疗室,一头扎了进去,但她埋头研究了三天,还是未有所获,不禁有些焦急。
第四天头上,她把所有能做的血液实验,细菌培养试验全给做完了,仍未找出可行的治疗方案,不禁有些犯嘀咕,难不成,苏景云膝盖上的淤青,真的是蛊,而非是病?
不管是蛊是病,总得确定一下才好……她托着腮,琢磨了一会儿,把小河叫了进来:“我记得南疆头人的女儿蓝雨,曾在京城居住,不知她现在是回了南疆,还是仍在京城?”
“她在京城。”出乎意料,小河对蓝雨的行踪非常清楚,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回答了她,“她倾慕欧阳大人,时不时就去纠缠他,所以一直留在京城,没有回南疆。”
蓝雨纠缠欧阳诚?!何田田瞠目结舌:“我怎么不知道?”
小河笑了起来:“欧阳大人准是不好意思。”
是么?这个欧阳诚,还真是沉得住气,等把苏景云的病治好,非得去好好去审审他不可。何田田敲了敲椅子扶手,道:“你去把蓝雨给我请来,不,算了,你还是去告诉观言,让他去找,他会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小河完全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很快应声,准备出门。
何田田叫住她,又交代了一句:“私下找观言,别让殿下知道。”
小河点点头,去了楚王府。
傍晚时分,观言借着给何田田送反季的蜜瓜,来了京郊别院。
何田田迫不及待地问:“找着蓝雨了?殿下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
观言面露哀痛,竟是当着她的面,失声痛哭。
观言追随苏景云多年,枪林箭海,出生入死,也算是个汉子了,此时居然泪流满面,哭成这样,何田田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竟没有勇气再开口问他。
观言哭了好一会儿,终于止住了泪,但什么都不说。
何田田明白他的顾忌,深深地呼吸了几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道:“我做好准备了,哪怕是最坏的结果,你也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你放心,身为医生,见多了生离死别,这点心理承受能力,我还是有的,不会因此要死要活,动了胎气的。”